原来他们的计划分为多个部分，每个部分由专人负责，互相之间不通消息，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规定任务。
而这个黑衣人的任务莫名其妙，是在九月二十八从一家镖局运送货物到永宁坊，那里会有专人接应。
杨重知道线索恐怕就此中断了，现在距离九月二十八还有十天时间，对方有充足时间改变计划，将原定地点换到别的地方。
“不过也不是毫无作用。”
杨重拍着吴驰肩膀道：“为民造福的机会来了，若你能查出敌人阴谋，可谓大功一件。”
“这我不干。”
吴驰一个劲的摇头：“要是他们想毁掉长安百姓，那我义不容辞，但长安这些都是贪官，死了活该，还省得老百姓被压榨。”
杨重道：“好，那让我们来设想一下，假如长安城的官员和皇亲国戚都死完了会发生什么事。首先长安的治安系统会陷入瘫痪，到时候某些人为非作歹，烧杀抢掠，没有官府维护治安，老百姓是不是会遭殃？”
吴驰挠了挠头，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这几天时间朝廷中央没有任何指令下达，地方官员群龙无首，是不是会拥兵自重？好点的继续维持现状，坏点的结果就是黑心官员横征暴敛，趁机大捞一笔，遭殃的是不是还是老百姓？
“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哥路人听闻大凉遭此变故，马上发起侵略，假设戍边大将忠心耿耿，为国死守，但朝廷权力机构全完消失，没有人运送军粮，你觉得他们能撑几天？
“到时候哥路人直攻长安，蠢蠢欲动的乌兹人马上倒戈，入关抢掠，这种时候山戎人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到时候大凉就是个死掉的猪，你不上去挥刀割几块肉下来，对得起家里嗷嗷待哺的老小么？”
吴驰陷入沉思，确实觉得此事关乎天下百姓，长出口气道：“那这样的话我需要人手，还有钱。”
“钱不是问题，人手嘛……”
杨重觉得南山族人还是不堪大用，一群山里人未经训练，很难在长安这种地方办成事情。
“我有人手。”龙立夫突然道：“我认识长安很多伙计，赌场、勾栏、屠户、客栈、酒肆，总之他们打探消息很灵通，若要能跑腿办事的，一些小混混也能找到，不过需要给钱。”
“很好，这就够了，鄙人也在长安混迹六七年了，道上的事情还是懂一些的。”
吴驰心里已经有了大致思路。琇書蛧
说话间马车已经行到目的地，这是一处漆黑的巷子，院门紧闭，里面一片寂静。
黑衣人张口想要大喊，被吴驰先一步用刀刺死。
三人轻手轻脚下了马车，吴驰轻车熟路攀上墙头，落入院子后半天没有动静。
“老吴？”
杨重低声叫了一声，正准备跟着进去看看，院门却被打开了。
“进来吧。”
吴驰招了招手，脸色阴沉。
这是一处偏僻的院子，院里荒草丛生，看上去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搭理。
中间房门是打开的，显然吴驰已经进屋看过。
杨重刚走到门口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地上鲜血弥漫，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身上不着寸缕，伤痕累累。
吴驰拿出火折子吹燃，屋内景象尽收眼底。
龙立夫踉跄两步，只觉得头晕目眩，连忙伸手扶住门框，眼里已经蓄满泪水。
三具尸体躺在血泊之中，满身伤痕，有些地方已经血肉模糊，显然生前遭受了严刑逼供和非人虐待，即便死后脸上也保持着痛苦表情。
“如梦姐……”
龙立夫脱下外袍盖在尸身上，哽咽几声，很快脸色狰狞，咬牙切齿道：“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吴驰按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咱们哥俩联手，一定能为她们报仇。”
杨重找来衣服将尸体裹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发现了一些吃剩下的饭菜，酒坛等物，还有几张没有完全燃烧的冥币。
“纸钱？”
吴驰也凑了上来，疑惑道：“他们烧纸钱干什么？祭祖啊？距离寒衣节还有十几天呢。”
“寒衣节？”
“对啊，每年十月初一，不会你们皇家的人都不过节吧？”
杨重想起是有这么个节日，每年寒衣节流行送衣服，给死去的先祖烧点纸衣服纸帽子什么的。
“寒衣节……”
杨重想了片刻，将残缺的纸钱交给吴驰，“节假日人流密集，先前那小子又是九月二十八行动，他们很有可能在十月初一这天展开恐怖袭击，你们多研究研究。”
“极有可能。”
吴驰随手将纸钱揣进兜里，安慰了一下龙立夫，将三具尸体放在马车里运回万花楼。
这晚对万花楼来说注定是个不平静夜晚，只因为一个小小的举动，不仅连死三人，还遭受放火斗殴，连官府都插手进来，情况糟糕到了极点，韩妈妈干脆关了门，决定歇业至十月初二。
如果到时候长安皇亲和官员真的遭受打击，那天下大乱，万花楼也没有开门的必要了。
往日辉煌热闹的万花楼戏台，此刻无比冷寂凄清。
三具尸体陈列在地上，附近数十名万花楼的姑娘低声啜泣，她们都是苦命人，要么家人死绝，要么身世凄惨，万花楼对他们来说早已经是像家一样的存在。
杨重将骨干人员聚集在角落，叮嘱道：“敌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但再次出手的几率不大了，他们越是犯错，越是容易暴露。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们还是要小心，万花楼就不要开了，这些天也尽量不要有人出入，一切等十月初二再说。”
韩妈妈点了点头，双眼红肿。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老吴，照顾好他们。”
杨重离开万花楼，东边已然泛白。
他已两天没有好好休息，想起待会还要上早朝被废除身份，当即匆匆赶回家，从后院翻墙进入，径直回到自己房间。
走进卧房，床上居然躺着个女人。
苏美？
小妮儿终究是不甘人后啊。
杨重搓了搓手，脱下衣服，直接扑到床上，大笑道：“美人，我回来了。”
怀里的人扭过头，杨重吓得跳起来，惊叫道：“怎么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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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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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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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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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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