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觉得很长很长。
梦告诉他,好长。
他再一次见到顾安沁,连自己都忘了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时的他已经四十多了。
林江记得自己貌似有什么急事,但都被梦里平淡的基调掩盖。
“想什么呢?”
顾安沁好像很高兴,语调轻悦。
“没,没什么。”
大概是聚在一起的高兴。
林江端起身前的酒杯,自在地灌了一口。
很熟悉的味道,不过他隐约记得自己没有喝到过。
“什么酒?”
“忘了?”
海风带来海鸥的鸣叫,让人觉得几分惬意。
“几年前你和老洛来酒馆喝的不就是这个么……”
顾安沁抿抿酒,杯子里是很漂亮的颜色,五彩缤纷不觉得违和。
没有霓虹的躁乱,油污的难堪。
是一种天空的色彩,百般纯粹。
“什么名字来着?”林江好像记起,又顺口问道。
“这你都能忘记?”
身后不远处走来一个男人,他哈哈大笑地问道。
身材颀长,不经意间便感风流,不过隐隐中还透露着不冲突的成熟感。
洛之正拿着酒杯走到林江身侧,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叫幸运。”
顾安沁看着两人打闹,笑着补充道。
林江刚想喝一口又放下了。
他举起杯子,这时才注意起酒的样子。
绿色的酒液在阳光里显得愈加诡异。
“你管这玩意叫‘幸运’?”
谁能不疑惑?
洛之正吨吨灌了两口就,潇洒的用袖子一擦嘴。琇書蛧
“我看你就是睡傻了!这不是你自己取的名字?”
我取的?
取什么不行,取这名字?
林江晃晃酒杯,其中的液体绿油油的,让他喉中一涩。
夸张……
但要说还是蛮好喝的。
有一种天然的味道,也许这个名字取的是四叶草的幸运。
小的时候看到过,这种东西往往是自己找找不到,偶然间却能遇见的。
大概这就是幸运吧。
海水深蓝,起伏不断。
像是命运,法师深谙这个道理。
三个人靠在酒吧外围的栏杆上默默喝酒,也是一种和命运对话的方式。
林江想起来。
洛之正都来了……
“夏眠呢?”
海风很暖,醉醺醺的,怕是偷喝了酒窖中的酒水。
林江问的很随意。
就好像夏眠随时会到。
“夏眠……好像和云朝去买东西了吧。”
洛之正略加思索。
可林江已经看不见眼前的画面了,所有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一种冰凉贯彻全身,让他的大脑清醒起来。
他站着,却好像倒下了。
重重地摔在地上。
寒冷拥抱他的躯体,好像置身冰窟。
林江重新回想起他所在的位置。
世界倒悬,林江能轻微的晃荡感,眼前的画面模糊成一片。
当晕眩的感觉停下的时候,光芒探入他的视线。
他躺在地上,冰凉的大理石砖。
林江缓了一会,从地上坐起来环顾四周。
他掐了一下自己。
真实的感觉,希望不是还在做梦。
这好像是一个圆形的房间,楼梯就在门边上环绕着墙壁上去。
门外好像是一片草地,亮光照耀着,让林江有些看得不是很清楚。
就像正午的大太阳,太亮反倒不明晰了。
不过海底怎么会有太阳,不过也不能排除一些奢侈的手笔。
他决定还是先出去。
房间也好,外面的环境也好,至少要确认周围是安全的。
林江轻步前踏,瞬间便是好几个身位。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之前进入隧道的那种无力感消失了。
一连串古怪的事情弄得他头脑发胀。
果然当初在灵安还是得多看点书,要不这次回去就去学院旁听一下?貌似也不是不行。
不过灵能恢复了就好办很多,要是时不时出现那种情况真是让人有些把持不住。
他果断冲出门。
这一瞬间,世界都敞亮起来。
他抬起头,看得见眼前微微倾斜的小草坡,大概十几米高。
再往上就是边界了,可能是又平地吧。
林江转身查看。
原来的那个房间竟是一座高塔的底层。
他不断抬头,石塔也在他的视野中不断延伸。
一直伸展,直到看不到尽头的蔚蓝天空。
他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海里都有天空算什么鸟事。
林江是嫌麻烦的,他虽然愿意陪夏眠下来,但是接连不断的事情还是让人烦躁。
越是大手笔,越是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就好像敌人摸不透的底。
虽然他希望能够早点找到驻守的法师,但是很显然找到夏眠更要紧一些。
不过这里的环境十分祥和,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希望夏眠没有出什么意外,不然他下去要被李云朝打死。
他轻轻一跃,直接来到草坡上方。
微风带着泥土的腥味吹进他的胸腔,略加品味还有阳光的欣然。
他不情愿地抬起头,看见天上挂着一个模糊的太阳。
……
“我说过了!外面很危险!你不明白吗?!”
黄宏明死死抓住程彩的肩旁,盯着她的眼睛。
“思素怎么办?”
程彩年龄上可是老阿姨了,此时却止不住哭泣。
“我说了我会想办法的,你现在受伤就应该好好休息,好吗?”
但毕竟是大人,她清楚,只是不愿意面对。如今也只好应下声来,回到房间休息。
黄宏明来到组织室,拉开抽屉,看见一盒已经开口了的香烟。
那是当初来秽域带上的。
如今已经好几年了,该变质了吧……
他拿起来,捏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轻声关上房间的门,他走了出去,来到室外。
微咸的空气中水汽亦不少,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时常用火烤烤也舒服。
只是此刻是安静不了。
前些日子突然的震动,威力足足有四阶之高。
他们三人冲出根据地,却看到一座宏伟的神殿突兀地出现在秽域当中。
偶然的变故可不一定是好事。
果不其然,一只庞大的异兽出现在神殿之上。
它们似乎是一同出现的,那条异兽长得像是一条鲸,个头却能够大上几百倍。
悠远的气息与鸣叫不久便传遍了整个秽域。
可怕的是这不单单是异种……
很多话都要从长说起。
黄宏明抬起头,眼神穿过根据地外的薄膜。
从海底那块小气泡一样的地方出来,一直向前破过重重污染,对视上一只苍老威古的巨大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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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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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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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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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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