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想知道我的判断理由。
我之前和小丑的打架时,我在小丑的脖子上看到一个字母“C”,而杰克邻居称杰克的幻想朋友叫“J”。
周怡说,这只能说明小丑和杰克没关系啊。
我摇摇头,表示两者依旧有关系,因为假杰克的脖子上也刻着一个字母,那个字母是“J”。
我之前以为那是刺青而已,但看到小丑脖子上的字母后,我就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假杰克脖子上的字母和小丑的字母,是以同一种模式刻上去的。
周怡觉得这很正常,大概率两人是去找了同样的刺青师。
可说完这话,周怡猛然愣住。
她突然明白我的意思,意念生命体不是真实之物,而是虚构的实物,怎么去弄刺青啊?
我祝贺周怡发现了这个盲区。
我告诉她,杰克最早的幻想朋友其实是J,但这个J,不是“Joker”的“J”,而是“Jack”的“J”。
“那不就是他自己吗?”周怡诧异。
我问周怡,她和周甚元在墓园里召唤杰克的灵魂时,都问了杰克些什么。
周怡说,周甚元只是问杰克,小丑是否跟他有关,又问他假杰克是谁。
“那杰克是怎么回答的?”
周怡说,杰克只回答自己很喜欢小丑,小丑很好玩,关于假杰克,他说不知道,不认识。
我问周怡,这是杰克的原话吗?
周怡说,杰克的反应似乎不太想回答,他们问了半天,杰克只跟他们说了两句话,一是刚才那句,二是叫他们不要打扰他数叶子。
我说这就对了,我告诉周怡,杰克其实有自闭症,白天我观察他一个小时,我发现杰克除了数叶子就是数叶子,他明知道我在看他,他却装作没看见,甚至在躲闪我的目光。
停留在阳间鬼魂大多数留有眷恋,他们总希望被人发现,希望有人能为自己传递自己的思想和执念,他们几乎会选择接触活人。
当时墓园的鬼魂发现我能看到他们,几乎都聚集过来,围在咖啡店门口看着我和周怡,唯独杰克没有。
周怡说这种判断毫无根据。
我问周怡,他们在跟杰克说话时,他是不是很害怕?
周怡没有否认。
大多数鬼是不会害怕法师的,只会警惕,直到法师展现压倒性的能力,鬼魂才会害怕。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正在想告诉周怡的是,假杰克就是杰克第一个幻想朋友J,这就可以解释J为何跟杰克长得一模一样了,因为J是杰克根据自己的样子创造出来的。
之所以会创造出J,恐怕与杰克他的自闭症有关,自闭症往往伴随自卑,而且杰克在学校里经常受到嘲笑和欺负,内心一定非常不好受,但他仍旧没有放弃自己的幻想朋友,那说明那个时候的J已经是意念生命体了。
幻想朋友一旦成为意念生命体,就难以摆脱,他会伴随宿主继续成长,而且发展成与杰克不同的性格,那就说明J是杰克理想自我的体现。
周怡听了我的分析后,震惊得合不拢嘴,她觉得不可思议,问我是怎么凭借这么稀松的信息整理出这种答案的。
周怡问完,这时,一旁阴暗的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表示自己也很好奇,我是如何推理出这么多的。
我和周怡马上警觉起来,对方却让我们保持放松,自己没有任何敌意,还走到路灯下,让我们看清他的脸。
假杰克,J。
我问他是怎么听懂我和周怡说话的,我们一直在讲中文。
J说我明知故问,他是杰克最理想的自己,精通多门外语根本不在话下,说罢,他还讲了几句中文绕口令,发音标准得让中国人火大。
周怡警惕地看着他,从我身上摸出锡针,但这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劝周怡不要觉得他和小丑一样好对付,锡对他造成的伤害最多也就跟人被刀子划伤手那种程度而已。
他对我们没敌意,并且听了我们的话后,想和我们做个交易。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声称自己并不信任他。
J表示自己跟小丑不一样,他不会杀人。
我说他之前囚禁了周甚元和老肖等人。
J说这都是无奈之举,因为那时候小丑要杀老肖和周甚元他们,把他们囚禁在地下室,是可以保护他们。
周怡不相信,她觉得J在撒谎。
J表示自己并没有撒谎,他并不讨厌老肖,他没有害他的理由,真正要害他们的,是小丑。
周怡无法相信,我则比较好奇小丑为何要杀人,如果小丑是杰克创造的意念生命体,那以杰克对小丑的喜爱,那他不该变成杀人小丑才对的。
J解释说,小丑确实是个滑稽的作品,是因为杰克喜欢某部动画片里主角的小丑朋友,就幻想自己也有个小丑好朋友。
J也不知道杰克那是什么审美,让他来看,那小丑特别渗人。
我笑J居然也会感到害怕。
J表示自己那时已经是完整的意念生命体了,他能感受到来自杰克身上的欢喜和恐惧。m.xiumb.com
杰克虽然觉得小丑好玩,但小丑的妆容比较吓人,杰克因此很少让小丑出现在自己身边,唯独特殊的情况。
“特殊情况?”
“当杰克无助,悲伤和愤怒时。”J如是说道。
他告诉我和周怡,杰克从小就过得不好,他的父母都忙于工作,很少陪伴他,他的童年很孤独,而且他因为瘦弱胆小和做起事来笨手笨脚,总是犯错,经常被附近的孩子嘲笑,因此变得很自卑。
而他,J,就是从那有时候被创造出来的,杰克把自己希望拥有的优点全数寄托在J的身上,希望自己以后也能这样。
总之,J是在杰克很小的时候就出现在杰克身边的,他等于是伴随杰克一起长大,从小孩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一点一点,完美复刻杰克成长的每一个瞬间,这使得他成为与普通意念生命体不同的意念生命体。
相比起他,小丑的存在就稍微有点可怜了,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杰克在失落无助时能够开心,也就是出来跳跳舞,摆出滑稽的样子取悦杰克。
至于后来为何会变成杀人小丑,主要因为受到杰克死前怨念的影响。
接着,J向我丢过来一个纸团,我摊开来,发现是一张报纸,报纸的头版是用瑞典语写着的“18岁少年跳河自杀”。
J说,这篇报道里的18岁少年就是杰克,只不过,杰克并非自杀的,而是被同学校的几个孩子捉弄,把他按在水里,结果造成他窒息死亡。
那几个孩子发现自己闹出命,很害怕,就把杰克鞋子脱下来,整齐放在河边,然后把他的尸体丢进水里,伪造成自杀。
然而,就算他们再怎么努力伪造现场,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被J和小丑看在眼里。
我问J,他那时候难道就是看着吗?为何没有去救杰克。
J表示,杰克死去的那一刻,自己和小丑也受到影响,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他醒来后,把自己当成杰克代替杰克活着,小丑同样失忆,但他却继承了杰克的怨念,把害死杰克的那群人杀了,也就是三年前的凶案。
对于那群人的死,我觉得他们就是活该,死不足惜,但是一年前那群学生,就有点冤了。
J也知晓一年前那些学生死得冤,他们是无关者,他们只是成为失控小丑的牺牲品而已。
因此,当他恢复记忆后,他立即想办法把老肖和周甚元他们保护起来,虽然方式不是特别让人接受,但目的是好的。
只是后来老肖执意要调查,导致敢死队其他成员还是被小丑杀死。
我觉得这其中多少有些不合理,就是J出现的地方必定有小丑出现,这也是我无法相信他的理由。
J却解释说,杰克死后,他代替杰克而活,小丑则是把他当成了杰克。
小丑至今也没恢复记忆,靠杰克死时的怨念和杀念,跟机器一样行动,所幸的是,小丑已经被我解决了。
我对J的夸赞没有表示认同。
“那废弃屋子里的尸体该怎么解释?”
J说丹尼的尸体出现在放弃屋子里实属意外,他也没想到他最后会死在那里,囚禁老肖等人的地方是随机选的,找到那里也是命运的安排吧。
我觉得他这话鬼才信,他分明是不想说实话,我不认为世上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只有人为捏造的事实。
J说我太多疑了,不过他也不祈求我相信他,他只是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我而已,我是否相信,全凭我个人决定。
周怡也不相信他,觉得他本身就很可疑,她认为J完全可以不囚禁周甚元和老肖,既然小丑以为他是杰克,为何不直接劝说小丑不要杀人,非要做多余的事情,除非他另有目的。
J当然另有目的,他告诉我和周怡,他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要解决掉小丑,另一个则是把杰克死亡的真相公布于世。
第一件事,他原本是想借助周甚元和老肖之手办好的,只可惜两人没有发现自己留给他们的线索。
J说明自己的计划,囚禁周甚元和老肖,除了保护两人外,还打算透露给他们,意念生命体害怕锡的这个弱点。
线索和武器他都留在废弃屋子里,放在特别显眼的地方等他们去发现,可惜两人太聪明了,居然破坏天窗出去,其实他们不需要爬天窗,用手拉一下地下室的门就开了的。
然后,他们就可以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锡器。
听到这,我和周怡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回去,我和周怡选个白天时间去废弃房子,确实发现J提供的锡器,至于囚禁周甚元和老肖等人的地下室的门,确实如J所说,是从外面推开的。
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问J,为何不自己做掉小丑。
J说小丑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伙伴,他把自己当作杰克,J下不了这个手。
这个理由很蹩脚,但姑且就当是那么回事。
J也不在乎我们是否相信,他要和我们交易的重点在于他第二个目的。
我告诉他,这件事不好办,虽然我也不希望杰克死的不明不白,但没有证据证明他是他杀,是无法说服警方。
J让我们不用操心,他可以解决证据的问题,他只需要我们帮他一个忙,把证据送去给警方就足够了,其他事他不强求我们帮忙。
我说,这得看看他那是什么证据,如果太麻烦的东西,恕我不能帮忙,瑞典的司法流程我不太懂,要是太麻烦的证物,恐怕我也受到牵连。
J叫我放心,他不会害我们的,说着,他拿出一张相纸,捏在手中,然后闭上眼睛。
周怡问我,他在做什么。
我让周怡先别说话,眼看着对面,注视着J手中的相纸,逐渐显现出一个清晰的场景。
随后,J虚弱地跪在地上,喘着气,身体忽明忽灭地将相片伸向我,说了一句“拜托了”,便消失不见了。
周怡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告诉她,J用尽自己的力量制作了一张照片,已经虚弱得保持不了实体了。
周怡惊讶,意念生命体还可以做到这种事。
我说他们本来就是意念的集合物,用意念影响现实根本不是问题,他之前也是这样影响其他人,这也是为何学校明明没有他的档案,他却依旧在他人记忆中存在一样。
影响认知对他们而言很容易,改变现实才是最难的,J就在刚刚,用自己的意念,捏造了一张不存在的照片,照片里,几个少年聚在河边,把一个弱小少年的脑袋按进水里。
不知道这算不算捏造罪证?但照片的角度和光影都没问题,而且很真实,这毕竟是意念生命体记忆中的一个画面,他只是把这个画面重现在相片上而已。
周怡问我要怎么做。
我说,只能拿去给警察叔叔。
第二天,我和周怡带着老肖,把照片送去警察局,我们没有交给小镇的警察,而是去市警察局,照片经过检验后,确认是真的,警察问我们是从哪得到照片的,我们说是在墓地门口。
之后,杰克死亡的真相被重新公布,否定了自杀,证实为他杀,当初犯事者的家庭受到杰克父母的起诉。
事情到此也算普普通通地告了一段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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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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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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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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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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