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主要腿骨折了,医生给他接回来后打了石膏,伤筋动骨一百天,老肖这段时间是上不了课了,只能待在医院里,由医院的护工照顾。
老肖见到我很高兴,说受伤这么多天,总算有人来看望他,他之前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以为大伙儿把他给忘了。
我告诉他,关于他受伤住院的事,我也是最近听说,前段时间没见他上课,还以为他又只是请假到哪玩了,另外,我发他消息,他一直没回。
老肖说自己的手机随自己摔下楼梯时一起压坏,等出院后再去买新手机。
我问他究竟是怎么搞的,这次伤得这么重,他说也就是不小心而已,身体并无大碍。
我问他,受伤的原因是不是又跟周甚元有关,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问的,但这次,我必须说出口,也算是出于关心,之前被挠伤,这次摔断腿,下次恐怕会把命都丢了。
老肖突然沉默不语,估计是被我说中了。
我本想问老肖,为何一定要跟周甚元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可就当我要发话时,病房里突然来了一位让我没料到的人,是周怡。
她无视我,先和老肖打招呼,把带来的水果放在老肖的床头柜上,和老肖寒暄几句,然后给我一个眼神,让我跟她到外面去。Χiυmъ.cοΜ
我和她来到医院外,她问我,是不是要劝老肖远离周甚元。
我没有拐弯抹角,回答说是,我表示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理,老肖虽然是灵异体质,但也没必要陪周甚元做那些危险事,他不能做,也没那个义务去做。
周怡却说,我这属于干涉他人的想法和意愿,但她自己也认可我的想法,她也觉得老肖是该远离周甚元了。
我告诉周怡,老肖的体质或许会在处理灵异问题上提供便利,但那种体质也是能要他的命,他很容易被灵体盯上,也比一般人容易被灵体上身,且更容易受到伤害。
周怡陷入了沉默,片刻,她告诉我,这件事,她之后会跟周甚元说。
我跟周怡说,她没必要为了报恩而当个扶弟魔,周怡愣住,问我都是从哪里知道的,我如实告诉她,是她父亲告诉我的,这件事我征得她父亲同意,才敞开来跟她说。
周怡让我别多管闲事。
唉,每个家伙都叫我不要多管闲事,但要是我不多管闲事,她们又不知道会做什么蠢事。
我表示这不算多管闲事,因为我是她的朋友,我才实话实说,但周怡却表示我不是她的朋友,然后转身要回医院里去。
我抓住她的手,跟她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叫我别烦她,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接起电话,居然是安妮莱斯,安妮莱斯在电话那头叫我小心,刚才有一个身穿黑衣服的男人进到医院里去了。
我问安妮莱斯,她也在附近吗?安妮莱斯叫我别岔开话题,她警告我最好不要回到医院里,那个男人很危险,要是遇上了,很可能会丢了性命。
说到黑色衣服,现场除了我居然还有别人,我很诧异,刚才怎么没注意到,不过正常人哪会有意去注意陌生人,但一提到很危险的黑色衣服男人,我只想到方邵鸿。
我询问安妮莱斯,那人的长相,安妮莱斯说是个五官模糊的人,她告诉我,那不是人类,也不是灵体,更像是一种物质和规则。
我捉鬼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一种玩意儿。
打电话时,我边说话,边环顾四周寻找安妮莱斯,周怡这边也没放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放她离开,因为安妮莱斯警告我那个黑衣服男人很危险,除了保证自己远离危险,还得保证周怡的安全。
我问安妮莱斯,那东西是什么,它究竟会对现实造成什么影响。
安妮莱斯告诉我,那东西从生物出现在地球上时便已经存在了,它对生物来说就是一种灾难,被它触碰过的生物都会感到恐惧,然后它从恐惧中剥离出生物的魂魄,当作食物。
难怪安妮莱斯说那东西很危险,剥离魂魄吃掉这种事,的确想想都觉得可怕。
安妮莱斯告诉我,只要不和它对视就没事,她叫我马上离开,那东西选择猎物是依靠本能的,要是被盯上了,无论我们跑到哪里,它都会把我们找出来。
挂断电话,我叫周怡不要再进到医院里,让她马上回去,周怡表示自己有些话要跟老肖说,我喝住她,叫她马上离开,她根本没必要替周甚元来说话,要是真觉得对不起老肖,就让周甚元来自己说。
周怡愣住,她说我什么都不懂。
我则吼回去,说什么都不懂的人是她,她就算为周甚元做再多,周甚元也不会感激,周甚元也不需要你处处维护他,那个家伙,虽然性格令人不爽,但他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担心和照顾的人。
或许在她眼里,她一直把周甚元当作没长大的堂弟,亦或者为了报答周甚元母亲的恩情,她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件好事,实际上只是在自我满足罢了。
周怡叫我不要管她的事,我说偏要管,不仅为了她,也为了周甚元,周甚元其实不喜欢周怡这样做。
这件事我之前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时不想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其实周甚元一直对周怡的管束很不耐烦,他自信和独立,根本不想有人老是说着保护自己而陪在身边,这样反而让他很不自在。
这是第一学期的时候,周甚元亲口对我说的。
周怡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一件事,我说,我不知道她身上曾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周甚元有什么身世和经历,就算她不当我是朋友,我也还是要说这些话,相识就是缘,总不可能看着她一个人苦恼而无动于衷吧?
听过我的话,周怡看着我,想反驳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我话搁着了,我让周怡马上回去,可忽然,想到了老肖,老肖的特质会不会看到那东西啊?
一想到这,我就觉得事情麻烦了,扭头往医院里跑去。
当我刚跑回老肖的病房,我却被紧闭的房门拦住,我听到老肖的惨叫声,透过病房的玻璃,只见一只黑色的人影,正趴在老肖的身上,吸食着老肖的魂魄,而周围的外国医生正焦头烂额地对老肖进行急救,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到老肖身上的东西。
我拍打房门,希望引起里面医生的注意,让我进去救老肖,可一名护士经过,要求我不要吵,保持安静。
我跟她解释里面的是我的朋友,她却告诉我,既然是我朋友,就不要打扰医生治疗。
护士说完,就推着我离开,我想跟她说明情况,但却被她勒令安静,否则就要把我驱逐到外面。
而这时,那东西似乎已经进食结束,从老肖身上消失,老肖也停止挣扎,昏睡了过去。
还是晚了,我恼火地握紧拳头,周怡追上我,问我究竟怎么了,叫她回家,自己却跑回医院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周怡说,因为那东西已经超乎我们的认知,说出来恐怕会把她卷入危险中。
医生开门出来,我马上过去问医生,老肖的情况如何,医生说,老肖刚才突然癫痫发作,他们已经处理好了,他让我们放心,老肖他没事,只是睡着了。
我问医生,确定只是睡着而已吗?
医生说是的,叫我相信他们。
不是我不相信他们,而是我知道真相,很难相信科学的手段可以拯救老肖,但生命测量仪上显示老肖的心率正常,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我还是不放心。
可是我能怎么样?那是一种超出我认知的东西,如果不是安妮莱斯提醒我,我也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
我问周怡,能看看老肖的情况吗?周怡说可以,先把了一下脉,跟着翻老肖的眼皮,我让她不要拿出中医的那套,用玄学的方法。
她不解地问我原因,我叫她别管,先看看再说。
周怡点了根香,掐诀念咒,手按眉心,将香从老肖的头到脚,顺了一遍,过后,她脸色苍白地告诉我,老肖的天魂缺损,而地魂直接没了。
三魂七魄,每个都很重要,尤其是这天地人三魂,少一个都对人不利,老肖这倒好,天魂缺损,地魂直接没了。
那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打电话问安妮莱斯,安妮莱斯跟我说,西方没有三魂七魄的概念,那东西吸食生物的魂魄,只会吸一半,留一半。
我问她,被吸食的那部分灵魂还能要回来吗?
安妮莱斯说是要不回来的,就好像一块雪花牛排,一旦吃掉,没了就没了。
我跟安妮莱斯说,我的一个朋友,刚刚被那东西吸食了一半灵魂,这会对他以后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不。
安妮莱斯说,影响是绝对会有的,很可能会得精神抑郁症,精神恍惚,有时候会神智不轻,时而软绵无力,以前她的族里有一位精灵就是被这东西吸食了魂魄,所以她了解一点症状。
我问安妮莱斯,难道就没办法吗?安妮莱斯给出否定的答复,告诉我,那东西只能躲,不能对视,见到就快点跑。
安妮莱斯没有办法,我也没办法,这超出我的知识范畴,我建议周怡,还是把周甚元找来瞧瞧。
周甚元接到电话后却姗姗来迟,他抱怨老肖怎么又给他惹麻烦,然后检查了一遍老肖的身体,得出跟周怡一样的结论。
周甚元问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遮掩,就说自己看到一个黑影趴在老肖身上,好像在吸食老肖身上什么东西。
周怡问我是否看错,我表示没有。
周怡问周甚元,那是什么东西。
周甚元也答不上来,他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做到这种事,不过以前看过一本书里好像提到类似的玩意儿,好像叫剥魂什么都。
周甚元说,那是一种不属于灵体,也不属于妖魔神仙之类的玩意儿,它长得不吓人,但你若跟其对视上,就会感觉浑身不自在,心率加快,恐慌,然后它就会吸食你的魂魄。
魂魄不会全部吸光,只会吸食一半,至于为何留下一半,这无人得知,也无人知晓。
这种东西选择目标是不固定的,不管你是什么人,位高权重,平民百姓,家畜野兽,还是有一定修为的大师法师,都有可能成为它的目标,被它盯上者,是逃不掉的,只要和它对视,不管你逃到哪里,它都找得到。
周甚元的说辞跟安妮莱斯的说法在很多地方对上了,看样子,那玩意儿真的是所谓的剥魂。
可就算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老肖要怎么办?老肖现在少了一半灵魂,这究竟能不能算是活着?
周甚元说,性命之忧暂且可以排除,但老肖以后可能会活得比较辛苦,得精神抑郁的机会比较大,而且灵魂残缺不全,死后进入不了轮回,到时候又得留下烂摊子让他收拾。
我叫周甚元不要说那些话,重点是有何办法能帮助老肖的,魂魄缺失,我无能为力,我只想知道周甚元是否有办法,若是有,我会尽力协助,要是没有,只能听天由命。
周甚元说,确实有那么一个办法,他告诉我,他们茅山里有一种禁术,叫补魂术,可以拿其他灵魂融合原来的缺损灵魂,将其补全,但种法术是很危险的。
我问周甚元,怎么个危险。
周甚元说,补魂法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而且就算运气好成功了,因为融合两个不同的灵魂容易出现人格分裂,好的情况是白天一个人格,晚上一个人格,不好的情况则是两个人格同时争夺肉体,久而久之,人便会变得疯疯癫癫。
老肖现在只是少一半灵魂,最多精神抑郁和神志不清,若是变成疯疯癫癫的样子,老肖基本就废了。
既然那个法术这么危险,那只能顺其自然了,不能僭越干预,唯有在平日学校里多关照一下老肖了。
关于剥魂,安妮莱斯和周甚元都不知道的一点是,但凡看到它的人,也会成为它的目标,老肖就是因为看见了,才会被它袭击,而它在袭击老肖时,又正好被我看见。
等我再次遇见它,已经是四月底了,是它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然后,我和它对视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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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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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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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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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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