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
陈佳人尴尬得挠挠头,乖乖走了过去。
“对不起,老奶奶,我在这迷路了。”
说也奇怪,和老太太交谈这几句,陈佳人不再害怕,反而觉得亲切。
陈佳人跟在老太太身边,慢慢、慢慢得走着。
突然,陈佳人想起纸箱下面的尸体,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老奶奶,我们赶快离开这吧!”
“为什么啊?”
“这有死人。”
陈佳人压低声音,怕别人听见,又怕老太太听不见。
老太太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害怕,已经拉走了。”
“拉走了?这么快吗?”
老太太点点头。
陈佳人仔细回想,刚刚短短十来分钟,其间再没见到其他人,也没听到别人走动。真的有人把尸体拉走吗?
“老奶奶,这里这么黑,你怎么看见我的呀?”
“待久了就不觉得黑了。”
陈佳人明白了。这个年迈的老太太长期生活在地下室,已经适应了有门无窗,没有阳光的昏暗环境。
生活在这么恶劣的地方,原因只有一个,没钱。
这个滋味陈佳人再了解不过。她不忍心再多问。
咳~咳~咳~
老太太一阵剧烈的咳嗽。
“您没事吧?”
“没事,老毛病了。”
老太太努力抬头看陈佳人的脸。可她的脊背弯曲的太厉害,怎么努力也抬不起头,只能从侧面看。
“你这个孩子胆子还挺大,一般人见到我都吓跑了。”Χiυmъ.cοΜ
“您有什么可怕的呀,我看着非常慈祥呢!”
陈佳人笑着,轻轻揽了揽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微微一笑,眼眸中掉落下两滴浑浊的泪珠,啪得摔在地上。
“孩子,你要去哪儿,是到地面上吗?”
“不是。我想去1号楼B1,236号房。您知道在哪儿吗?”
老太太点点头,指着右手边一条幽深至极的走廊。
陈佳人沿着老太太所指方向看去,这条走廊有些熟悉,似乎刚刚见过。
“孩子,你是老张头的亲戚吗?”
“老张头是谁?”
陈佳人摇摇头。
“那你去他家干什么呀?”
原来老张头就是今天的事主。
陈佳人犹豫了。换做平常,她会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职业。可面对着垂暮之年的老人,陈佳人犹豫了。
老年人忌讳死亡,忌讳和死亡有关的一切。
[如果告诉老奶奶我是遗物整理师,她一定会很害怕吧~]
陈佳人决心撒个慌。
“老奶奶,我是保洁,社区让我过来的。我有点着急,先过去了!”
不等老太太再追问,陈佳人快步离开。
突然,陈佳人停住脚步,从钱包取出仅有的300多块钱现金,转身回来。
“老奶奶,我现在就这么多现金,你自己买点好吃的。”
陈佳人把钱塞到老奶奶手里,一溜烟跑了。
很快,陈佳人来到236号房门口。
站在门口,陈佳人刚想推门进去,就听阵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看我运气多好~”
“我去!让你捡了便宜了!”
“你俩都不错了,就我的少,总共不到50,还都是钢镚!”
陈佳人心头一紧。屋里的是什么人,他们说找到的又是什么东西?
咚~咚~咚~
陈佳人敲门。虚掩的门轻轻一碰,缓缓敞开了。
眼前的一幕让陈佳人惊呆了。
只见满屋子满地都是东西,两女一男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再细看,这三个人手里抓着的是一叠叠褶皱的现金。
原来他们在找钱。
“你是谁?干什么的?”
秃顶圆脸男人站起来,警惕得瞪着陈佳人。旁边两个肥婆也好奇得看着陈佳人。
“你们好,我是遗物整理师,陈佳人。”
“啊!是薛院长请来的人,你快进来吧!”
陈佳人倒是想进去,可这7、8平米的地下室,满地扔的都是杂物、纸箱子,哪里有落脚的地方。
陈佳人站在门口,带上鞋套、手套、口罩。
“张大爷,我是遗物整理师陈佳人,现在为您整理遗物。希望您一路走好~”
陈佳人双手合十,对着房间轻轻鞠躬。
在场的三个人见状,先是愣住,接着爆发出一阵狂笑。
陈佳人不去理会,只按着自己的步调开始整理。
老张头家徒四壁,除了垃圾就是废品。陈佳人打开垃圾袋,一件挨着一件往垃圾袋里装。
这时,秃顶男人突然哎呦喊了一声。
“看吧!还是我手气好!”
说着,秃顶男人从一件破旧棉袄内侧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现金。
卷头发的肥婆不乐意了,叉着水桶腰,愤愤不平。
“别想独吞啊!见面分一半!”
“分什么分!上次你捡那个金戒指,不是自己要了吗!”
卷发肥婆哑口无言,费力的蹲下身子,继续乱翻乱找。
房间里灯光昏黄,秃顶男人转身的时候,露出右侧胳膊上的红色袖标。两个肥婆胳膊上也戴着一样的袖标。
袖标上模模糊糊写着【志愿】两个字。
陈佳人明白了,他们是社区派来的志愿者,为去世的孤寡老人整理遗物,顺便搜刮掉逝者的钱财。
可既然已经有了志愿者,为什么还要请陈佳人来呢?
陈佳人对这三个志愿者好奇的时候,三个志愿者对陈佳人也非常好奇。
“姑娘,你说你是干啥的?”
短发肥婆忍不住住,先开口问。
陈佳人看看短发肥婆,将一个装着半袋旱烟叶的塑料袋扔进垃圾袋。
“我是遗物整理师。”
“遗物整理师?哎呦,这年头什么人都敢起个响亮的名字,哈哈哈哈~”
“可不是嘛~靠吃死人饭的,低调点!知道吧,低调点干得长久。”
秃顶男人煞有介事的建议着。
陈佳人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我做遗物整理,不是掘墓的盗墓贼,也不是吃尸体的秃鹫,行得正,坐得端,为什么低调?”
三个志愿者愣了,他们多少有点文化,听懂了陈佳人的意思。
陈佳人这是转着弯骂他们是盗墓贼,秃鹫。
卷发女人站起来,甩甩肥硕的肩膀,双眼如铜铃,大步朝陈佳人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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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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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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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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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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