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们到这里以后,早年的生活已经被轻而易举地洗刷干净了,其实我们什么事都没做。我们曾想回顾一下过去的日子,找到一种解释,可并未如愿。对于我们这些二十岁的小伙子,对于克罗普、米勒、莱尔和我,对于所有被坎托雷克称为钢铁青年的人来说,一切都变得若有若无。那些年纪大的人,他们跟过去的生活总有着密切的联系,他们有妻女、爱好、工作,这些联系是那样的牢固,这是连战争都摧毁不了的。而我们仅有的是父亲和母亲,情况好点的还有个女朋友。可这也算不了什么,在这个年月里,父母的管束力是微弱的,而女朋友并不能控制我们。除此之外,我们也没有多少别的东西了,无非就是几许热情,一些爱好,还有那所学校。我们的生活并没有超出这个范围,可这一切已经无影无踪了。
坎托雷克说,我们正站在生活的门槛边上,看来是对的。我们还没能站稳,战争就匆匆地把我们卷走了。对于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来说,这只是一个中断,他们或许可以越过它来进行思考。不幸的是,我们被它抓住了,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们一无所知。我们现在只知道,我们以一种令人忧伤和奇怪的方式变成了一个粗俗平庸的人,虽然我们并不会时常感到悲伤。
米勒依旧惦记着克默里希那双漂亮的长筒靴子,不过他的同情心并不比别人少,就像一个不忍心悲伤地想到这种事情的人一样。他只是可以把事情看得更加透彻。如果那双鞋对克默里希还有用的话,那么米勒宁愿光着脚在带刺的铁网上走,也不愿去想怎么把它弄到手。可现在的情况是克默里希已经危在旦夕了,他不可能再穿这双靴子,而米勒却可以好好利用它。克默里希死后,无论谁得到靴子都一样。那为什么就不能是米勒得到呢?而比起护理员来他更有权利得到它!如果等克默里希死了,那就来不及了。因此,米勒一直在关注着。
其余的关联,我们就不是很清楚了,除了事实之外,一切都是虚假的,对我们来说只有事实才是最重要的。况且,那确实是一双少见的好靴子。
过去可不是这样。那时我们刚入伍走进营房,全班有二十个青年,在去兵营前,许多人都兴高采烈地一起去刮胡子,有些人还是生平第一次。我们对未来没有明确的计划,只有少数人对工作、职业有些打算,实际上这也只是对人生理想的点缀罢了。我们脑子里依旧是模糊的观念,描绘着对人生乃至战争的理想蓝图,甚至还赋予了几分浪漫主义的色彩。
我们接受了十个星期的军事训练。这段时间的改造,比起十年学生时代的教育更有意义。我们明白了一颗明亮的纽扣要远比四卷叔本华的著作更为重要。我们一开始大为吃惊,接着是充满了愤恨,最后干脆无所谓了。我们渐渐懂得了,在这里,靴子、制度、操练的作用要胜过精神、思想和自由。我们怀着满腔热情来这里当兵,可他们千方百计地把这些抹杀掉。三个星期过后,我们对这种事情就习以为常了。对我们而言,一个身着穗带装饰制服的邮递员的权威远远超出了我们的父母、老师,以及从柏拉图到歌德的整个思想领域的权威。我们用自己的眼睛认清了,我们老师口中那些对于祖国的传统观念,在这里成了对人性的侮辱,即便是卑微的奴仆,人们也不会要求他们这么做。敬礼、立正、分列前进、举枪致敬、向右转、向左转、脚后跟碰撞的声音、辱骂,以及其他各种折磨。原先我们以为我们的任务或许会不同,没料到我们接受着各种堂而皇之、被称为英雄主义的训练,如同驯马一样。可是我们渐渐地习惯了,甚至懂得有些事是理所应当的,其他的敷衍一下就行了。在分辨这两类事情上,士兵们倒是有着敏锐的判断力。
我们班级,三个人一群,四个人一伙,和弗里斯兰的渔民、工人、农夫和手工业者分散在各个排里。我、米勒、克默里希和克罗普都分在第九排,排长是希默尔施托斯。
在营房里,这是个最折磨人、最凶残的家伙,而他也为此感到自豪。他身材矮小,却结实健壮,嘴角两撇油光滑亮的赤红色小胡子,服役已经十二年了,原来的职业是邮递员。他讨厌克罗普、恰登、韦斯特胡斯和我,因为他感觉我们都在无声地反抗着他。
我曾在一个早晨为他整理了十四次床铺。他一次次挑出毛病,把叠好的床铺又弄乱。我还用过二十个小时——当然中间偶尔会休息一下——把他那双又脏又硬、像石头一样的皮靴,揉到软得像黄油,就连希默尔施托斯也挑不出毛病;我还被他指派用牙刷去刷排长们的宿舍;克罗普和我还奉命用扫帚和铁皮簸箕去清扫练兵庭院里的积雪,幸亏被一名偶然路过的少尉碰到,才制止了这一切,并训斥了希默尔施托斯一顿,否则我们准会一直干到冻死为止。但之后得到的结果是他对我们更加怀恨在心。接下来连续四个星期,他都让我在星期日站岗。同时这四个星期的每个星期日我还要在营房里执勤。我曾背着行装和步枪,在翻耕的泥地里训练“起立、前进、卧倒”的动作,直到精疲力竭,成了一个脏兮兮的泥团。四个小时后,我还得换上干净的衣服向希默尔施托斯报告,而擦破的双手还在淌血。我曾和韦斯特胡斯、克罗普、恰登一起,光着手在严寒中训练“立正”,一站就是一刻钟,裸露的手指握着冰冷的步枪枪管,而希默尔施托斯还在四周暗中监视着我们,看我们手指有没有挪动。我曾在夜里两点只穿着一件衬衫,连续八次从营房顶层跑到庭院,仅仅因为我的衬裤在堆放东西的凳子上边冒出来了几厘米。希默尔施托斯军士来值班时路过我身边,还故意往我光着的脚趾上乱踩。我经常要和希默尔施托斯进行拼刺对练,他拿一支轻便木枪,让我用沉重的铁制武器和他对打,因此他每次都能很轻松地把我打得浑身是伤。有一次,我实在气急了,奋力冲过去,朝他肚子上撞了一下,让他狠狠摔了个跟头。他便到连长那告状,连长也知道他的为人,笑着要他以后多注意就是。连长知道希默尔施托斯的为人,似乎挺乐意看到他出洋相。我还练就了爬小橱柜的本领,屈膝下蹲的动作我也很在行。虽然我们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害怕,可是这匹脱缰的驿马终究制服不了我们。
一个星期天,克罗普和我在营房区用杆子抬着一个尿桶,吃力地走过场院,正巧希默尔施托斯打扮得光鲜整洁,准备出去。他停下站在我们前头,问我们喜不喜欢干这些活,我们趁机假装绊了一下,把一桶东西全都泼到他腿上,他气急败坏吼道:“我要把你们都关起来。”
克罗普忍无可忍,回道:“肯定会先进行一次调查,到时我们就把一切都说出来。”
“你居然敢这样和军士说话!”希默尔施托斯的肺都要气炸了,“有人会来审问你的!你等着瞧吧,还敢顶撞上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会把军士先生的事全揭发出来。”克罗普针锋相对说着,手对着他裤子的接缝处。
希默尔施托斯这个时候看出我们是故意的,怒气冲冲地走了。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我肯定会和你们算清这笔账的!”但他不可一世的形象已经不复存在了。他试图在新翻耕过的田地里要我们进行“卧倒、起立、前进”。我们对每一道命令都执行不误,因为这里是军队,士兵必须服从命令。但是我们执行命令非常消极,动作缓慢,他只能又气又恨地大叫。我们从容不迫地跪下,用两只胳膊撑着地面等待着,他愤怒地喊出了另外一道命令,而我们上一个动作都还没结束。结果我们都还没出汗,而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琇書網
从那以后,他不再挑衅我们。尽管他还一直管我们叫猪猡,不过威风的劲头已经收敛了一些。
也有许多正直的班长,他们比较善解人意。不过所有人都想保住自己这份好差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只能严厉地对待新兵。
因此,操场上所有的军事训练项目,只要可能,都会被派到我们头上来,我们经常气得吼叫起来。一些人因此得了病,沃尔夫甚至得肺炎死了。但我们并没有因此屈服,因为那样我们自己都会觉得可笑。这使我们变得冷酷、多疑、没同情心,只想要复仇——这样也不错,或许这些正是过去我们所缺乏的。如果不是那段时间的训练,那么大部分人上了战场都会发疯的。也只有经过这种磨炼,才能为我们日后要做的事打下基础。
我们没有倒下,而是勇敢地坚持下来。我们二十岁的年龄,虽然在很多事上给我们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但是在这方面却帮助了我们。最为重要的是,它让我们的内心产生了强烈而实际的团队精神,这种凝聚力在战场上便转变成美好的情感:同志友谊!
我坐在克默里希的床边。他的身体看起来日益衰弱。我们周围的环境十分嘈杂。一列运送伤员的火车刚刚抵达,那些可以转移的伤员正在一个一个地被挑出来。医生经过克默里希床边时,都没看他一眼。
“等下一批吧,弗兰茨。”我说。
他抬起身,用小臂支撑在枕头上。“他们截掉了我的一条腿。”
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回答道:“这样你就可以出院了,弗兰茨,你应该感到高兴。”
他沉默了。
我接着说:“有人两条腿都被截去了,韦格勒连右胳膊都没了,情况比你要糟糕得多。而且,你就快回家了。”
他看着我。“你是这样认为吗?”
“当然!”
他重复道:“你是这样认为吗?”
“没错,弗兰茨。你必须在手术后把身体养好。”
他让我靠近一点,我向着他弯下身子。他细声说:“我看不一定吧。”
“弗兰茨,千万别瞎想,你只不过是少了一条腿。在这儿,那些比你更厉害的伤都能缝合好的。”
他抬起一只手。“你看看我的手指。”
“这些都是手术引起的。你要好好休息,多吃饭,很快就能恢复的。你们的伙食好吗?”
他指了指饭碗,里面还剩一半东西。我激动地说:“只有吃好饭,才能恢复,你一定得多吃。我看这些东西也挺不错的呀,弗兰茨。”
他没回答我。过了一会儿,他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原先想当一个森林管理员。”
“你还是有机会做的,”我安慰道,“现在有很多了不起的假肢,可以直接安装在肌肉上,你根本察觉不到少了什么。你甚至可以干活、写字、参加各种活动。何况,这些东西肯定还会有更多新发明的。”
他安静地躺了一会儿,随后他说道:“你把我那双皮靴带给米勒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怎么说些安慰他的话。他的嘴张大了,露出白色的牙齿,看起来像是白垩做的。皮肉萎缩,颧骨突出,额头隆起,眼睛下陷,看起来黯淡无光。再过几个小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这种情况,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我们一块儿长大,因此感觉还是不一样。那时我还抄过他的作文。上学时他总穿一件棕褐色外套,上面还系一根绳子,袖口磨得油光发亮。在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他能做到单杠大旋转的动作。每次他做这个动作时,头发就会像丝绸一样飘拂在脸上。坎托雷克最欣赏他。他也不抽烟,细皮嫩肉的,像个姑娘一样。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它们看起来又大又笨重,裤腿全塞在里面了。套在这双大靴子里站起来时显得特别魁梧雄壮。只有在洗澡的时候,当我们脱下靴子和衣物,才会原形毕露,露出细长的腿和瘦弱的臂膀。这时我们不像士兵,更像是小孩子,没有人相信我们还能背行军背包。如果我们光着身子,那种感觉很奇妙,就连自己都感觉已经和普通老百姓没什么不同了。
洗澡的时候,弗兰茨看起来更像一个小孩子,他是那样的瘦弱。可命运偏偏让他躺在这儿,为什么呢?死神时刻在召唤他,真应该让所有人来看看,告诉他们:这是弗兰茨,他只有十九岁半,他真的不想这么早死去。别让他死啊!
我的思绪渐渐变得零乱起来。四周苯酚和坏疽的味道充塞于我的肺部,像浓稠的粥,堵得让人无法透气。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克默里希脸色惨白得有些发亮,他从枕头上抬起头来,嘴角稍微抽动了一下。我忙凑了过去。他低声道:“如果找到我的那块表,就帮我捎回家去吧。”
我没有说话。这些都没意义了。没人可以劝慰他。我对这一切无能为力,这让我感到很难受。高高隆起的额头,白闪闪的牙齿,尖尖的鼻子……我又想起那个还在家里流泪的母亲,明天我还得写信给她。要是那封信早就发出去了,该多好啊!
医生和护理员拿着医疗设备来回穿梭着。有个人走过来,在克默里希面前看了一会儿,就走开了。看来是在等待着,有人很需要这张床位。
我俯身靠近弗兰茨,陪他说了些话,好像这些话可以救他的命似的。“也许你要转到克洛斯特堡疗养院休养去了。那个疗养院在许多别墅中间,到时候你可以向窗外眺望,越过田野,看到天边那两棵大树。现在是收获的季节,庄稼都已经熟了,傍晚的田野沐浴在阳光里,就像珍珠母一般。还有克洛斯特河边长满白杨树的小径,以前我们经常去那儿捉刺鱼呢!你还可以养些鱼,可以随便出去,不需要问任何人,你愿意的话甚至还能弹几首钢琴曲呢!”
我俯身下去,望着他那张阴影里的脸。他还在呼吸着,很轻微,但泪水已经打湿了脸庞。我不禁有些后悔,心里暗暗责备自己,为什么如此愚蠢地说了这些话。
“可是弗兰茨……”我拥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脸上,“你现在要睡一觉吗?”
他没有说话,泪水像决堤了一般飞快地往下流,我想给他擦擦眼泪,可是我的手帕太脏了。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我不安地坐着,细心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生怕他会突然说些什么话来。要是他能叫喊起来,那该多好呀!然而他只是把头转过另一侧,不停地流泪。他不讲他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一声也不吭,把一切都抛置脑后了。他只是个十九岁的小生命,却要孤零零一个人了。他哭泣着,因为他预感到生命将离他而去了。
这是我见过的最无能为力、最悲痛的离别了,虽然蒂基恩的情况也很糟糕。那是个长得像熊一样的家伙,他拼命地叫喊着他的母亲,眼睛张得特别大,脸上充满了惊恐的神情,手里还紧紧地拿着一把刺刀,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病床,一直到他没有了呼吸。
克默里希忽然呻吟起来,喉咙里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急忙往外面跑去,大声问道:“医生呢?医生在哪里?”然后一把抓住一个路过的“白大褂”,“快,弗兰茨不行了,您快救救他。”
他甩开了我的手,问旁边的一个护理员:“他这是什么意思?”
“二十六号,截掉了一条腿。”护理员回答。
“我今天截掉了五条腿,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医生高声吼道,然后对那个护理员说,“你过去看一下。”说完立即走向了手术室。
我跟着那个护理员,气得浑身发抖。他看了看我,说道:“今天已经死了十六个了,一个接一个——都疯了,我跟你说,你那位是第十七个,肯定会有二十个的……”
我感觉到恐惧,脑子一片空白,觉得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不想再骂人,已经毫无意义,我想直接倒下去,永远起不来。
我站在克默里希的床边。他死去了。他的脸上残留着泪痕,眼睛半睁半闭,肤色蜡黄,像用旧了的角质纽扣。
护理员推了我一下。“他的这些东西你要带走吗?”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道:“我们要马上把他搬走,现在急需这张床。外面还有很多伤员,都躺在过道上呢。”
我收拾好克默里希的东西,取下他的身份证明牌。那护理员问起他的军人证,我说肯定在军需办公室里,说完就离开了。而在我身后,弗兰茨已经被他们转移到一块防水布上了。
走到门外,黑暗中晚风轻送,我感觉到一种解脱。我尽量深呼吸,吹到我脸上的风是那样的清爽、温暖。姑娘、鲜花、青草、白云,这些东西迅速地飞进我的脑海里。我那穿着长靴的脚向前移动着,越走越快,我奔跑起来。周围士兵的谈话声使我激动不已,我却一句都没听清。大地仿佛涌起了动力,它们透过脚底贯穿全身,融入我的心里。黑夜如闪电般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前线的战斗在轰鸣声中持续着,如同鼓乐合奏。我的四肢在轻快地活动着,我感觉我的关节力量很大,我深深地呼吸着空气。黑夜还在继续,而我的生命也在继续。我觉得有些饿了,这饥饿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
米勒在营房门口等着我。我把那双靴子给了他。我们走进营房,他试了试靴子,正合适。
他在自己的宝贝里翻来翻去,找出一段美味可口的萨维罗猪肉熏肠送给了我,还给了我热茶和朗姆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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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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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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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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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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