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铁牛伤势虽重,但看样子还未伤及性命,这条小命至少是能保住的。
张大庆看着高盛的尸体被平放在床铺上,心中十分的伤感。这个老伙计跟自己也搭伙干了有好几年了,彼此之间,性格脾气什么都很相似,相当于是忘年交的关系。
可他先走一步,还是死在贼人的手中,张大庆心里这个难过啊。
铁打的汉子都忍不住开始往外流眼泪,忍不住跪倒在床边,趴伏在高盛的尸首旁失声痛哭。
幸好这时候没人在他身边,不然的话,张大庆还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来发泄自己的情感。
照顾完那些姑娘们,见她们一个个都放松戒心,呼呼大睡,苏莺莺和苏兰秀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又忙不迭回来查看楚天的情况。
楚天这边有阿秋照应着,大事是没有,就是他这个脑门,肿起了一块拳头大的包,看着十分的滑稽。
虽然如此,现在却也不能当面嘲笑他,毕竟楚天仍然是昏迷不醒。
趁着这会儿功夫,阿秋找来药膏给楚天额头上的大包涂抹上去,这下好了,楚天脑门子上的大包油亮油亮的,苏莺莺实在是憋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结果自然是被苏兰秀狠狠的给瞪了一眼。
楚天这边,暂时是安定下来了。可凌飞现在,则是狼狈不堪的在树林里头逃窜。
方才后背挨了那大和尚一棍,凌飞好悬没让人家这一棍子给砸死。
吐了口血之后,就朝着大和尚打暗器,再借着烟雾弹的掩护,凌飞这才逃到了不远处的树林子当中。
才靠在一棵树下还没等把气喘匀呢,后边受到了慧九方丈命令的一众和尚,就搜索到这儿来了。
这帮家伙也是真敬业,触目所及是一点地方都没有放过,就连树上都要举着火把仔细的看一遍。
凌飞再在这个地方坐着,最后自然是要被人家给捉住。
因此他无奈之下只好起身继续往深处走,避开这些和尚的搜索范围。
话说着是容易,但做起来难啊。
大和尚本身力气就大,手里的那根铁棍没有一百斤,也得有八十斤了。
这一棍子砸中人身上,那人还能有个好么?就是砸在皮糙肉厚的大狗熊身上,也是能要了大狗熊半条命啊。
所以凌飞现在是咬着牙往深处走,即便如此他也没走太远。
幸好那些和尚也不是那么的敬业,差不多搜索了半里地,他们就停下来了。
一方面,现在还是深夜,林子里漆黑一片,静悄悄的半点动静都没有。
大白天来这儿都瘆得慌,更别提这半夜时分了。
再一个,他们找了这么半天也没找到半点的痕迹,心里就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有人,于是也就偷个懒,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儿,喝口水,便扭头返回去了。
凌飞躲在一棵树后面,看到他们人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后背贴着树干缓缓的滑坐在地面上,凌飞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飞才终于觉得感觉好了一些。
咬着牙站起来,开始摸索着往回走。
天色漆黑一片,月亮还被乌云罩着,凌飞走在树林里头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但他脑子里还记得方向,所以走了半天也总算是看到了前边的大路。
就这么沿着大路往前走,又走了半天,走的他是头昏眼花,步履蹒跚。
最后,好不容易走到了城门口,才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守门的卫兵一开始就没看见凌飞过来,这些人平时吃的也不好,营养不良本身夜视能力就极弱。
再加上灯下黑,一直到凌飞走到他们的近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他们这才察觉到。
赶紧点着灯笼下去查看,有人眼尖就把凌飞给认出来了,说这不是主簿大人身边跟着的护卫吗?
原本想把凌飞丢远远的另外几人一听这话,赶紧又把凌飞给抬了回来。
一看凌飞前襟衣摆全都是血,大伙就想起来之前张大庆回来时说的话,心里头琢磨这护卫肯定也是参与者之一。
一方面紧闭城门戒备起来,另一方面也是赶紧派人赶车拖着凌飞,把人送回楚天的府上。
楚管家和张大庆等人见凌飞被送回来了,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一夜无话,时间来到第二天。
清晨时分,庞老汉就火急火燎地感到楚天的宅邸前敲响大门。
这几天楚天等人策划行动,庞老汉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免得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破坏楚天等人的安排。
昨天夜里楚天他们准备行动,也提前通知了庞老汉。
成败在此一举,庞老汉自然是彻夜难眠。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就赶紧跑过来询问状况。
得知情况之后庞老汉激动的无以复加,就要过去认女儿。
但一听说女儿跟其他被解救出来的姑娘们正在睡觉,庞老汉也是不便去打扰。
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庞老汉心地却十分善良。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就打扰这些好不容易能睡个踏实觉的姑娘们。
就这么等啊等,一直等到张大庆吃过早饭回去县衙,又等到张大庆把何书吏也给叫了过来。
最后是一直等到中午,才终于听说那边的姑娘们起了床了。
庞老汉想要挨个屋的查看,但因为有的姑娘起来了,有的姑娘没起来,他就询问那些先起床的姑娘,说出自己女儿的体貌特征,又问她们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姑娘们回答说不清楚,因为她们都是被关在单独的牢房之中的,不过前两天确实是来了个新人,天天喊,嗓子都喊哑了,挨了不少的打。
庞老汉一问是那天,姑娘们说完,正跟他女儿丢了那天对得上号。
庞老汉一拍大腿是两行眼泪喷涌而出,想到女儿这几日肯定遭了不少罪,老头心如刀绞,疼的不行。
不过看样子女儿还没醒过来,庞老汉也不忍打扰,便继续在一旁等候着。
楚管家同为上了岁数的人,虽然不能跟庞老汉感同身受,但多少有些共同语言,他就在一旁安慰劝解,庞老汉也是不住的点头。
又过了一个时辰,楚天醒过来了。
这小子两眼一睁开,还以为自己仍然在战斗发生的地点呢,蹭的一下就从床上窜起来了,然后两只手到处乱摸自己的兵器。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他这一下把在旁边的阿秋给吓了一跳:“大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吓死人了!”
这时候楚天也反应过来了,紧绷的身子顿时松懈下来,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人都救回来了么?有没有伤亡?”ωωω.χΙυΜЬ.Cǒm
连珠炮一样问了一大串,楚天忽然就觉得脑门子发疼。
伸手一摸,疼的楚天呲牙咧嘴。
“是张捕头,还有李大哥把您送回来的。事情办的很成功,不仅把那些姑娘都救了回来,还抓了十几个和尚,现在正关在柴房里头,方捕快和高捕快看着他们呢。
至于伤亡……唉……高捕头他死了,朱大哥身受重伤,但处理的比较及时,并无性命之忧,回来吃了点东西后就睡下了,到现在也没醒。
凌大哥也是,被城门的守卫在大门口捡到的,然后运回来了,好像也是受了重伤。大夫来看过,说情况不是很乐观。
能不能挺过去,还要看他能不能醒过来。”
“哎呀!”
楚天虽然早就做好了会有人牺牲的准备,但听说之后心里头还是难受的很。
尤其高捕头,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没病没灾的,说不定能活到一百岁去,结果死在了贼人之手,楚天怎能不痛心。
“高捕头的遗体呢?”
阿秋也有些伤感的道:“带回来了,早上张捕头去弄了一口棺材回来,尸首已经装进去了,但是不知道埋葬在什么地方,所以……”
楚天点了点头道:“我有听说过高捕头回到昌平县来的原因,估计他也是想跟他的父母葬在一起吧。”
说完,楚天从床上跳了下来:“我去看看凌大哥的状况如何。”
随后摇摇晃晃的在阿秋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顺势还照了下镜子。
好么,这一照把自己也给吓了一跳,这脑门子上面好像顶着个灯泡似的,肿起来好大一个包。
因为涂抹了膏药,这包显得油亮油亮的。
不过楚天现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连嘲笑自己的心情都没有。
出了门直奔凌飞所在的房间,进去之后看见谢山河就在一边坐着。
说起来谢山河也是太瘦了,经过大夫的摸诊,谢山河这右边被徐青山踹中的地方,肋骨断了四根,好悬没一脚给谢山河直接踹死。
要是他能再胖个二三十斤,这一脚下去,也不至于受这么严重的伤。
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虽然谢山河仍然是不敢大口喘气,但至少状况是比昨晚连起都起不来强多了。
他被安置在凌飞的房间内,于是他就自己下地坐在凌飞的身边。
凌飞有多大的本事谢山河是再清楚不过了,可即便是他也身受重伤,可想而知这次究竟有多么的凶险。
自己这条小命能保住就已经是幸运至极了。
一见到楚天进来,谢山河有心起来迎接,结果肋骨吃痛,顿时疼的呲牙咧嘴。
楚天也是朝他摆了摆手道:“不必不必,谢大哥,你坐着歇息就好。”
谢山河苦笑一声,抽抽着嘴角倒吸凉气。
楚天便走到床边,见凌飞是趴在床上,眉头刚一皱,阿秋就解释道:“凌大哥好像是背后受的伤,大夫特意嘱咐不能躺着,所以才这样的。”
楚天这才点了点头,看着眉头紧皱的凌飞,心中多少有点愧疚。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砸门和叫嚷的声音。
起先在屋里听不清楚,后面走出屋子来到院里,便听清楚了外面在喊什么。
“哥哥!开门呐!开门呐!是俺!开门呐!”
这声音瓮声瓮气的,光听也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脑子有点不灵光,楚天一听就知道,这是曹猛来了。
又听一个人喊道:“家里有人没啊!来个人开门啊!莺莺姐!兰秀姐!你们开门啊!”
这声音楚天也耳熟,不是旁人,正是白鹿。
再听一个人喊:“快来人开门啊!再不开我可要砸门了!”
这动静听着像是个小孩喊出来的,楚天也听出来,这是自己的弟弟楚玄。
要说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七岁八岁讨狗嫌。
恰好楚玄现在就是这个年纪,砸门的事儿他还真干得出来。
苏兰秀和苏莺莺在后面的院子里照顾那些姑娘,楚管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楚天赶紧快步上前把门打开。
外面三人正是曹猛、楚玄以及白鹿。
四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番,大眼瞪小眼之后,白鹿第一个笑出声来。
他指着楚天脑袋上的‘大灯泡’,捂着肚子道:“哈哈哈!楚天,你这是叫谁给揍了,这也太……哈哈哈!不行,笑死我了!”
他一乐,曹猛傻呵呵的也跟着乐,唯有楚玄满脸怒火的道:“大哥!谁干的!谁把你打成这样!我替你报仇!”
曹猛和白鹿两个没心没肺的笑个不停,楚天可是一点笑的心思都没有。
朱铁牛重伤昏迷,凌飞昏迷,高盛牺牲,另外两个捕快的身上也多少都挂了彩,楚天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的沉重。
也许是看出来了楚天的态度,白鹿笑了两声之后就敛起笑容。
见曹猛这个憨货还在傻乐,白鹿就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曹猛扭脸一瞪他:“小白脸子,你踢俺做什么!”
白鹿对着曹猛挤眉弄眼的,那意思是叫曹猛看看气氛。
但是曹猛要是能看明白人家的眼色,他还是曹猛吗?
对于白鹿的眼神暗示,曹猛是半点都没看出来,还瓮声瓮气的问:“怎么了小白脸子,你眼睛坏了么?”
曹猛这傻小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还瞪白鹿,对白鹿颇有不满,这会儿脸一转,对准楚天,一个跨步上前就是一个熊抱。
“哎呀哥哥!俺真是想死你咧!”
他这两膀子力气那是闹着玩的么?这一抱楚天,楚天就觉得好像是两个大铁钳把自己给钳住了似的,连呼吸都不顺畅。
他赶紧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体会到了,你赶紧松手吧!”
曹猛也是听话,嘿嘿傻乐,松开手就把楚天放了下来。
让人在门口杵着也不是个事儿,这时楚天就让到一旁,叫三人赶紧进来。
等到三人进来后,他就又把门给关上了。
白鹿等人早就知道楚天有这么个宅子在昌平县城里头了,因为前两年过年的时候楚天叫了苏氏两女去芦泽村,大家初次相见,自然要自我介绍。
苏氏两女把前因后果这么一说,大家也就都知道了楚天在县城里有个宅子。
白贺是除了楚天、凌飞还有白鹿之外的第一个知情者,但是他没告诉别人。
因为他知道以他老爹那个脾气,肯定是要狠狠训斥楚天一番。
虽然白贺也觉得楚天做这事儿有点太过分了,但他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更合况,跟白先生不同。
白先生面对不论什么人的时候,都有劝对方向善的想法。但白贺觉得人生中有的时候也需要有用到恶的地方。
就比如说楚天这次,按照流程来算,确实不对,楚天这事儿办的,很容易把他自己办到大牢里头。
但是这么做解气啊,白贺作为旁观者都觉得解气,更别提楚天自己了。
所以,白贺思虑再三,决定替楚天隐瞒此事。
果不其然,这次暴露之后,白先生当着众人没说什么,但私底下可是把楚天叫去骂了个狗血喷头。
不过这时候也是为时已晚了,早都过去不知道多长时间了,白先生就是想让楚天把一切都还给王大,王大也不知道被李老八等人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很有可能是弄到了阴曹地府,这事儿楚天也没过问。
因此,白先生也只能无奈的不了了之了。
当然,很长一段时间没给楚天好脸色倒是真的。
同样的,白婴也有段时间没给楚天好脸色,她觉得楚天这是金屋藏娇,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不早早的告诉自己呢?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唯有好奇心很重的白鹿,整天跟在楚天屁股后头要过来看看。
等楚天好不容易哄好了白婴,这才带白鹿来了一次。
只来一次这小子就记住了地方,之后时不时跟楚天进城,也不担心玩到太晚回不去家了,太晚了就直接在这儿睡了。
今天曹猛和楚玄一块找过来,估计也是他给带的路。
看着楚玄和曹猛,楚天心里还真是颇有些欢喜,毕竟已经有一段时日没见到这俩孩子了,内心里也是十分的想念。
招呼着三人进屋坐下,心细的白鹿早就发现今天的宅子跟往日不同,人声明显多了不少。
于是就问道:“怎么回事,楚天,你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唉,别提了,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
当下,楚天就把前因后果给三人讲了一遍。
三人也没想到,楚天这才刚上任一周不到的功夫,就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除了傻小子曹猛之外,白鹿和楚玄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曹猛看着俩人直乐:“哎嘿!真好玩嘿!你们俩的嘴巴都能塞鸡蛋了!”
“边儿去!”白鹿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小子犯浑耍无赖也得分个时间场合吧?现在是给你犯浑的时候么?”
楚天心烦意乱的挥挥手道:“行了,他脑子不灵光,爱怎么样就叫他怎么样吧。
我现在更头疼的是接下来审案的环节,按理说都这个时候了县令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万一到时候这混蛋跳出来横插一杠,事情可就难办了。”
“怕什么!”楚玄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道:“他县令再大,还能大的过公理不成?这帮和尚作恶多端,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他要是还敢明目张胆的庇护秃驴,我就……我就……”
楚玄小眼睛滴溜乱转,应该是在想自己该说什么台词。
最后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就把他脑袋瓜给拧下来!”
“对!把他脑袋瓜拧下来!”
曹猛在边上跟着起哄,啪啪的鼓掌。
楚玄这才七八岁的小孩,家境优渥,从小到大基本上没受什么委屈。
张氏对他又严格,又宠溺,先前楚老爷病故之时,张氏说以后不许再见楚天,楚玄不听,仍然跑的很勤,张氏生气却也拿他没辙。
因此他说出这种话来,并不奇怪。
但楚天和白鹿都知道,想跟县令对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白鹿的爷爷和爹,都是当官的,这样的出身自然使得他明白,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官是什么地位。
千里之外的京城有大皇帝,脚底下的县城就有小皇帝,而这个小皇帝,说的就是县令。
在那些当官的眼里,老百姓就是天生的贱种,烂命一条。想叫他们闭嘴,那难度比捏死只蚂蚁也难不了多少。
别看楚天是主簿,是县令的辅官,按品级来论,也只比县令矮半级。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更何况楚天这个主簿得来的路子还不正呢。
所以听楚天这么一说,白鹿也陷入了深思当中。
最后楚天深深的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都到这个地步了,还瞻前顾后地举棋不定,无疑是自取灭亡的行径。
起身去后院察看,发现带回来的那些姑娘们都起了床,围在一间屋子外头,一个个都是红着眼睛,红着鼻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啜泣。
走近一看,原来是老庞头跟女儿相认,父女俩在屋里哭的昏天黑地,外面的人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家中的父母家人,不免也是一阵泪如雨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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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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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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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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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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