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旦夕之间,连人带马一并送敌。不单是广宁城里大量军事物资全归大金所有,由于熊廷弼跑得太快,没有来得及运走军粮,右屯还有米、豆等53.37石被努尔哈赤笑纳了。
幸好,努尔哈赤的兵锋也只是在广宁周边转了一圈后就缩回去了。二月初三,努尔哈赤决定在塔山还军。如果再往前一点,努尔哈赤就会发现宁远这地方值得驻军在此,也会发现在芝麻湾等处还有不少军粮。若干年后,努尔哈赤将会为自己的过度谨慎后悔不已。
广宁城十万守军集体献城投降,反映出辽东不管是客兵还是主兵,其忠诚度和士气值已经低得吓人。一是大金屡战屡胜,大夏将士已经丧失了抗战的信心,觉得根本就打不过,既然打不过就选择加入。
二是熊廷弼、王化贞两人无休止的内斗,让军心更加涣散。徐大化曾经抨击言熊廷弼,“受国厚恩,不思与虏战,而日日与庙堂舌战、笔战”。
三是朝廷长期拖欠军饷,让将士们觉得,朱家王朝不值得他们去拼命。从万历后期,大夏帝国就一直在拖九边军饷,到了天启元年四月,已拖欠九边各镇380万。
正如王在晋所说的,“昨易而今难,以所值之时势不同也,自辽沈相继沦没,而人盆视辽为绝地,谁不爱惜身命”。
四是军纪败坏。吏科给事中赵时用曾奏道:“我众尝数倍于奴,为何动辄败北,贼众素练勇敢当先,而我兵无复纪律耳,经、抚亟须从病源回头”。
广宁将士的士气降落,是有明显的前兆的。第三波大规模调兵中,马登科所带之兵半路跑了一半;陈应魁则纵兵沿途剽掠;李茂先领的兵半路把马卖了560匹,向朝廷谎称马瘟;管大藩领九千浙兵脱逃只剩一千二百人。
姚应嘉曾言道:“援兵所过,鸡犬不宁,一不如意,哄然而逃,安家行粮等项,俱付逝矣。”
这种情况下,就算给足熊廷弼三十万兵,也一样无济于事。
在广宁之败后,辽东的形势已经变得极差了。连着大规模抽了三次兵后,全囯各地已经很难派出士兵援辽了。就算能派出兵,人人怯战,能不能走得到山海关都不好说。
工部仓库里,武器、盔甲、枪炮也所剩不多了。天启二年二月,泰宁侯陈良弼向朝廷哭诉,现在军营里都找不出器械,让新兵操练。
“营中见操器械,因经臣熊廷弼两次奏讨,工部借发半空,今责工部一时创造甚难。”
户部这边,钱包里更是空空如也。辽东军饷预算是不断升高,杨镐经略时预算是十万兵每年三百万饷,熊廷弼第一次经略时预算是十八万兵每年八百万饷,熊廷弼第二次经略时预算是三十万兵每年一千多万饷。
王在晋感慨,“今比昔浮二十五万,则一年费当二千余万,即桑孔刘晏复出,无可奈何。国家为奴酋为患,不知有兵无饷,兵即为患”。
臧尔劝也指出,“辽左用兵算至三十万,计岁用新饷非一千数百万不可”。
臧尔劝曾提出,要减皇室宗亲俸禄,清查各地田地,让大臣捐助,停宫中金花银改供辽饷,将宫中堆积的丝、绢、蜡、茶、布、漆等全部折银,重新收榷税、关税。
但臧尔劝的建议动了某些集团的利益,既没有得到大夏皇帝的明确表态,也没有得到朝臣的有力支持,只是研究研究,就没了下文。
广宁之败的消息传到京师,朝堂上大臣们面如死灰。兵部尚书张鹤鸣深知局势不妙,人心惶惶,自请前去辽东整顿败军,安抚流民。张鹤鸣到辽地没多久,自知没能力挽救局势,辞去兵部尚书,得以全身而退。
很快,大夏新一轮的重要人事任免开始了。在张鹤鸣去辽东期间,王在晋代管兵部。熊廷弼、王化贞、韩初命三人被押往京城,下狱待罪。
大夏皇帝决定启用宣府巡抚解经邦为辽东第六任经略。可解经邦上任才几天,就三番五次请辞。最后天启帝怒了,以“托词避难”为由,将解经邦贬官为民,永不叙用,同时下诏强调,以后谁要是再推辞,不肯去辽东,一律重治。
解经邦辞职后,大夏君臣议来议去,又看中了王在晋,任其为辽东第七任经略,同时任命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大学士,任史邦华为天津巡抚,任袁可立为登莱巡抚。
这可把王在晋吓坏了,也找各种借口推辞不去,什么“臣更有病”,“陛下,臣已病危”。这可把大夏皇帝气坏了。
当宫中大太监奉着圣旨,领了一帮武士,当着王在晋的面连杀了三只鸡后,王在晋的病一下子全好了,乖乖地领旨前去辽东。
派新官上任,旧账也要算。大夏皇帝命刑部尚书王纪、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大理寺卿周应秋三人,对熊廷弼、王化贞进行三司会审,同时让王允成等十三道御史共同会审。经过一番调查取证,广宁之败三个多月后,会审的结果出来了。
三司同御史们会审结论是,“二臣被非尝宠遇,宜同心戮力,誓灭此而朝食。不虞,其相闹一场,挈河西拱手送奴,竟以一逃结局也……化贞有忧国之心而无谋国之智,有呑胡之志而无灭胡之才。事已至此,安所逃,罪宜服上刑,以正厥辜……熊廷弼语语若持左券,独其刚愎之性、虚骄之气牢不可破,以争毛文龙功罪一事开衅化贞,水火之形既分,玄黄之战遂力。笔锋舌枪相寻不已,守备之计等闲置之。虏骑一来,错愕不知所出,飞檄催战,盖曰,胜可以成吾之名,败亦可以验吾之言也。不知封疆大臣破坏封疆国有定律,百口何辞?廷弼扪心一思,比杨镐更多一逃,比之袁应泰反欠一死。若厚诛化贞而廷弼少及于宽政,不惟无以服天下万世之心,恐无以服杨镐、袁应泰之心矣。宜用重典以警将来。”
简而言之,三司会审认为,熊廷弼、王化贞两位封疆大臣,本应合心在前线指挥,共同御敌,结果双双弃广宁而逃,论罪当诛。然而,熊廷弼比王化贞罪更重,当诛两次,“比之袁应泰反欠一死”。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巨头和众御史之所以对熊廷弼深恶痛绝,主要是认为熊廷弼态度极其恶劣,视军国如同儿戏。
表现之一是广宁败后,熊廷弼、王化贞两人仓皇而逃,路上在大凌河相遇。都这时候了,熊廷弼还不忘当众讥笑王化贞:“你当初说有六万部队就可以把敌人一举荡平,如今手握十四万大军,到头来怎么样了?”
身为辽东经略,此时难道不应该安慰同僚,激励将士,收拾残局,徐徐图之。至少,王化贞还知道自赎,召集了二名总兵,收拾残部,孤军驻守前屯。而熊廷弼却连右屯的粮食都放之不管,一路从右屯逃向山海关。
二是熊廷弼身为经略,任兵部多次催促,三番五次推辞,长期呆在后方山海,不肯去广宁前线整顿军务。
“迨其初出春明,即邀有控扼山海之旨,识者已知其无意广宁矣。”
三是大战在即,身为辽东第一负责人,熊廷弼却和下属们说出“胜可以成吾之名,败亦可以验吾之言也”这样的话。心中不以广宁安危为牵挂,念念不忘的还是孰是孰非。
四是临阵脱逃。在广宁众将蠢蠢欲动之时,熊廷弼已经移师闾阳,离广宁近在咫尺。邢慎言曾劝他,此时应当机立断,领二万七千兵入驻广宁,计擒叛将,扭转乾坤。一名监军尚有此胆识,但熊廷弼却逃之夭夭。
最后,大夏皇帝同意了邢部尚书、左都御史、大理寺卿等人的联审意见。几年后,王化贞被处死,熊廷弼被处以极刑,传首九边。
后来,御史梁梦环弹劾,说熊廷弼侵盗军费十七万两。御史刘徽则说熊廷弼家产值百万两银子,应该没收充当军费。朝廷同意御史们的建议。
但执行中,当地县令王尔玉趁机敲诈熊廷弼一家。熊廷弼的长子熊兆珪因此被迫自杀。熊廷弼虽有罪,但祸不及家人。
将相和,才能聚人心、谋大事。熊廷弼、王化贞两人相互拆台,最终是害人害己又误囯。给事中杨涟曾经评价熊廷弼,“议经略者终难抹杀其功,怜经略者亦难掩饰其咎”。
实际上,熊廷弼两次经略辽东,并没有指挥取得一场防御战或者进攻战的胜利。就连熊廷弼给万历的述职报告中,主要也是汇报造了多少盔甲、枪炮,买了多少战马,修补了多少城堡。琇書蛧
这不都是巡抚应该干的事吗,经略战功何在?广宁之战,熊廷弼连八旗军的影子都还没看到,就逃至千里之外,这就是所谓的“盖世之材”?
天启二年三月,到了王在晋经略辽东时,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了。整个辽西南走廊兵力仅剩六万,其中还有不少是老弱病残。
王在晋分析当时辽东形势,“东事离披,一坏于清、抚,再坏于开、铁,三坏于辽、沈,四坏于广宁。初坏为危局,再坏为败局,三坏为残局,至于四坏捐弃全辽,则无局之可布矣!逐步退缩之于山海,此后再无一步可退。”
而且,经过三次大规模调全国客兵援辽,数十万客兵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各地已经一时抽不动兵了。此时户部没钱、兵部没兵。
在这种情况下,王在晋和王象乾商量后,决定重金请蒙古出兵驻守辽东,共同协防努尔哈赤的进攻。最后,大夏皇帝同意了王在晋和王象乾的请求,以每年一百万两白银的代价,请蒙古出兵协防。
在分别拿到赏赐后,察哈尔部、喀喇沁部(哈刺慎)和朵颜三十六部总共派出二万多骑兵,驻军宁前、中前等处,帮助大夏防守大金。
天启二年六月,兵部尚书兼大学士孙承宗到蓟、辽两镇巡边,视查军务。实地走了一遍后,孙承宗上疏向皇帝报告,认为王在晋能力不足以任辽东经略,认为其“笔舌更自迅利,然沉雄博大之未能”,并自荐接替王在晋,负责辽东军务。
这次巡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孙承宗不再相信王在晋有守边的能力。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孙承宗认为王在晋无统军治兵之能,山海关守兵大多是吃喝嫖赌之徒。
“住关上者,何所恃以自固。兵填于街衢,哗于酒肆,绝不习技击。而将复以嫖赌身先之。被参之将潜伏关门,明开赌场,犹谓有法乎?将以剥军而不操练,军以习将而乐逸游。如敌抵关,谁应之者?且有吃酒吃肉预留走路之谣。诸臣熟闻之,而不介意。情可知矣!夫天下事天下人为之。精神力量遇难事而愈出。”
山海关的将领在“嫖赌”方面身先士卒,一些被弹劾免职的将领凭借人脉关系,在山海关内公然开赌场。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山海关士兵们不在操场训练,却在酒肆流连忘返。更有甚者,一有敌情就准备弃城而逃的遥言四起。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山海关兵痞之风纵然在王在晋经略之前已有,但王在晋已上任四个月,军纪依然败坏如旧。这让孙承宗不得不怀疑王在晋的能力。
二是孙承宗认为王在晋的战略有问题。广宁之败后,大夏君臣基本上不再谈收复旧地,心里也明白,打不过大金,考虑的主要是怎么样防守。
单靠花钱请蒙古帮忙,长期来说肯定是不行的,还得自己打造一条防线。王在晋最初的想法是依靠山海关,后来发现山海关有严重缺陷,难以坚守。
“奴有战地,而我无守地,山海一关不过通夷贡夷之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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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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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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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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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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