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孙澄因丢脸和愤懑所萌生出的恨意使他为自己只能像个要面子的人在败退的时候,气势滔滔地说一句再无下文的“走着瞧”而咬牙切齿。害怕的心情竟然如此的现实,他想起自己被打的那一刻吓得要尖叫的惊恐。这感觉这会还攫住他,如同老鹰的爪子攫住猎物。
他流下了眼泪,低声地抽泣起来。
这会,抽签结束了。
“是你。”幽灵指向拿着最短的铁签的吴观志。
“不可能……”吴观志捂住嘴,本能地回了一句。
幽灵不理会这不同意,抓过他猛地撞晕过去,然后高举起来,走向缓缓打开的地铁车门。血从吴观志的脑袋流下。
“你,”幽灵一站定脚,转身脸向孙芷茵,“推他下去。”
“我?”孙芷茵指着自己,似乎在怀疑这事实。
“你。”
孙芷茵求助地望向孙春铭,愣愣地站起,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傻笑。
她走得很慢,不在这不大的车厢里,她还是来到了趴在地上的吴观志身边。蹲下身来后,她的傻笑更加频繁了。她在这刻没有想到家里的爸妈和妹,即使因为工作的关系,已经三年没回了。这会难得妹结婚,所以请了假。只隐约地感到构想着下地铁后向自己暗恋多年的人告白的希望要破灭了。xiumb.com
“我……我不想死……”吴观志突然一把拉住孙芷茵要推他下去的手,吃力地说。
她如同被镰刀割了似的,闪电地缩回手,脑袋里的幻影顷刻间破碎散落。
孙芷茵不知有没听明白,还只是一味的傻笑,可是这笑声很快停止了。当她背后的那扇车门打开,一只黑鳞的尖爪抓住车门发出声响时,她脑里闪过上车以来每一个人死去的场面。
“啊啊啊——”
她大声叫喊,奋力将吴观志推到门边,一面扒开他还拉住自己的那只手。
幽灵一松手,吴观志那半截垂在车外的身体就牵引着全身,不一下便被海水的冲击拖走。
孙芷茵完全失了魂地尖叫,眼睛瞪得大大,她觉得仿佛看见了地震中的大厦崩塌了。在幽灵转身离开的那瞬间,趴倒在地铁上。
幽灵一消失。
“她怎么了?”,林峻用发抖的声音问。
“可能是崩溃了?不然就是晕过去了……”孙春铭不确定地说,还是一副氧气不足的样子。
“我去看看。”林峻缩手缩脚地走到孙芷茵身边。他先是观察一下,接着探手到她的鼻。
“怎么样了?”
林峻完全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
“没呼吸了……”
“不要开这种玩笑……”
“真的……”林峻战战兢兢地说,咽了口唾沫。他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孙澄过来的身影使他停嘴了。
孙澄硬顶着全身的疼痛挣扎着站起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金色物件面前,把马克杯放在盒子里,拿来槌子,没多犹豫一下就敲了下去。
“停手啊——”林峻惊叫着,发疯般揪着脑袋的头发。
孙春铭连忙想伸手去阻止,然而,孙澄举起槌子似乎要将任何阻止的人一并敲碎的凶恶样制止了他。
“你……”他只是木然地说了这么一句。
孙澄继续用槌子毁着马克杯,一面死死地盯着其它的金色物件。
“阻止他啊?他这是想让我们全部被杀!”林峻大声怂恿着孙春铭,胆战心惊地注视着孙澄的每一个举动。他的手死死扒着脸,如同要将这皮扒下来换上一块的样子。孙澄每敲一下都使他骨头发软。
孙春铭决定要阻止孙澄,逼近他的时候,孙澄停下来,拿过打火机来无所顾忌地点上了金色的纸。
“停下来——”孙春铭奔过去,伸手来抢。
孙澄一脚踢得他远远跌开去。低身拿起槌子,死咬着牙盯向林峻,似乎在声明,敢过来就杀了你。
林峻确实不敢过去,只是真的吓得快要把脸上的皮扒下来了。孙春铭爬起来那会,纸早烧成灰,孙澄蹲下来把尺子也用打火机点上。
“阻止他啊——”林峻向孙春铭咆哮。
“阻止不了……”孙春铭喘着气,无力地说,一面看着孙澄明显锻炼过的身体和他的神经病举动,“没希望了……”
林峻绝望地抱着脑袋,喃喃地说:“都疯了,都疯了……”
孙澄用铁质打火机烧尺子烧到幽灵那哄臭的气味充斥整个车厢都没有停止。
他抬起头凝视更加腐烂的幽灵那带血的牙齿和脸。他感到心跳快得要将他整个人震碎了,这一情愫的紊乱破灭了他本来想朝进来的幽灵破口大骂和把死了的孙芷茵的尸体向它砸去的构想。可是,面子还在怂恿他去做出些出格的行为。
“你给我找出来——”孙澄抱着被杀的决心,把烧掉了很多胶的尺子朝幽灵砸去,“把我尺子烧掉的那部分给我从空气里找回来!”接着一脚踩向纸的灰烬,“把这纸也给我找回来!你找给我啊!找到的话我自愿去死,签也不用抽了——”他喘着气,努力镇定不后退。
“不关我们的事啊!”林峻惊恐万状地抓住头发,大声向幽灵澄清,“我想过阻止他的,可是他疯了!他疯了,完全疯了……”
幽灵拖着每走一步都有蛆虫跌落下来的身体走到孙澄面前。
臭味和腐烂的肉块最终还是逼得孙澄后退了。
它蹲下身将纸盒敲碎得大小不一的马克杯碎片全部倒出来,扭头看了眼烧焦的尺子,这样僵持片刻,它又把面转向孙澄踩过的纸灰烬。
“你们通过了。”幽灵抬头向等待它的其它举动时吓得脚软下来的孙澄说。
那腐臭味使得孙澄还蒙了似地看着他。
孙春铭果断过来一把晃醒孙澄。
“我们通过了!”他振奋不已地摇着孙澄,高兴得本来苍白的脸重新有了血色。
“不会……”林峻先是惊疑地自问一句,不多思考便跳起走向车厢的门,“通过了!通过了——”
“赶紧,我们也走向下一节车厢……”
孙春铭试图拉起孙澄,不过他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了?我们得到下节车厢去啊。”
“我……我……脚软了。”
“这没什么。”
孙春铭蹲身将孙澄背起,那体重真够他受的,不禁把孙澄踢的那一脚的疼痛也牵引起来。但是他还是咬紧牙走向门去:“你真够重的,”他喘着气说,“锻炼过很久了吧?”
孙澄没有回话。这一刻他不想说话。直到孙春铭走到下一节车厢将他放到座位上坐好,他都没说话。
他留意上了这节车厢里一开始就站着的女生和男生。孙春铭一进来便看见了他们,还为他们那猜疑的目光顿了一下。
女生二十五左右,长发过肩,束着双马尾,穿着一件紫色的连衣裙,上面很多处都沾有血。
男生则二十八左右,染着一头金色短发,脸削瘦且长,双手和手指修长,穿着衬衫和割破的牛仔裤。他的衬衫早让汗水湿透。
这些都不是孙澄注意的重点,他唯一在意的是,他们脸上和手那被人脸虫和针嘴虫叮下的伤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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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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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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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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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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