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怎么痒了。”叫诗彤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望着孙澄说。
“我……还是算了。”孙澄摆摆手,“熬一会就过去了。”
“你最好能熬住。”黑背心的肌肉男不抱什么希望地说,“连我也感到痒得不得了了。”
孙澄勉强地挤出笑脸。
这会那方框睁镜的男人正抬头看着地铁的路程表,上面永远停在上车的那一站,可是车窗外的景物却飞快地去逝去。
“知道这会是怎么回事吗?”孙澄试探地问,眼睛看着那个首先向他搭话的瘦巴巴男人,在孙澄眼里,他是工作人员,所以肯定有什么提示之类的,他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瘦巴巴的男人没有表现出什么怪异的摇摇头。
孙澄很不相信地打量他。只认为他明明知道,这会却故意作模作样,但既然得不到回答,他的眼睛就开始搜索摄像头,一面轻轻地搔着被叮咬的痒处。
孙澄只觉得那痒仿佛从身体里面发出来的,即使把这层皮扒了挠到身体里面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哥哥你为什么不涂口水呢?”
叫诗彤的小女孩睁大着眼睛看着孙澄,脸上满满的叮痕。
“诗彤快回来。”诗彤的妈立即大声叫住她,起来一把抓住要往孙澄凑近的她。
“我劝你还是用口水涂一下更好,要不然一会你全身都会抓破的。”干巴巴的男人说,语气很有警告的意味。“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鞋的走动声将他们的头唤向了门。
一个短头发,淡蓝色短袖和深蓝牛仔裤,穿着黑白布鞋的女生站在了门前。她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轮廓绞好的脸上这会也满是叮咬的伤痕。她挎着一个紫色的行李箱,不安且努力作着平静状地走到就近的座位一声不吭坐下了。
“姐姐你的脸痒吗?”诗彤刚坐正在她妈身边立即探出门向那短发女生问。
“有点。”女生迟疑一下才说。
“你用口水涂一下就能止痒的了。”诗彤说。
“哦……”女生局促地应了句,很显然搞不清她是不是在开她玩笑,脸刷地有点红了。
孙澄正挠着满是叮痕的手因为她的进来停止了,他使着十二分的自制力把手插入裤袋。
“让我看看那门前写着什么吧。”黑背心的肌肉男说着站起,“单在这里坐也不是办法,我今天本来还想坐早班车回家去的。”
“我今天还想早早去医院排队看病呢。”瘦巴巴的男人说,说话声像肺力不足一样,但孙澄听出语气里带着愤愤。Χiυmъ.cοΜ
这倒使他不解。
“我今天还得上班去做一单大工程呢。”方框眼镜的男人突然抬头正式说,“这可是事关几百万的事,你们那些事根本不值一提。”
“你说的是什么话啊——”瘦巴巴的男人跳起来,“我的身体怎么不值一提!你那几百万的大工程是你赚的吗?你还还是一个月领那四五千工资,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方框眼镜男瞄了一眼那瘦巴男人,别开脸不说话了,仿佛不屑和一头猪废话一样。
黑背心的肌肉男人这会走回来。
“什么也没写,看来我们得在这里等了。”他说着瞧了一眼车站的点,“这车也真奇怪,竟然可以一直在移动,却一站也不到,而有车窗也什么看不见的。”
“你们想看外面的境况吗?”嘶哑的声音冷不防地像冰冷的弓箭突然射到人面前那样冒出来。
孙澄本能弹起,他感到心脏要从喉咙跳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大声问,以图掩饰尴尬。“我们可是很忙的,没时间陪你们录这节目!”
“这不是节目,这是一场游戏。”嘶哑的老人声带着笑意说。
“我不知你什么游戏!立即放我们下车!”
“这车会到站的,但是得等一下,稍微等一下……”
“等什么——”孙澄咆哮起来,“我们要下车!”
“你给我闭嘴……请回答我,你们想看车窗的境况吗?”
老人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嘶哑嗓门使得孙澄浑身发凉,然后,全身仿佛被一只无形且冰冷的手掩住了嘴,恐怖使得他冒出冷汗来,不敢再动一下。
“我想看啊。”诗彤大声说,“不然很无聊的。叔叔,你让我们看看吧。”
“好好好……”声音逐渐小了,然后消失。
肌肉男有点惘然地四顾,最后还是不安地坐回座位去。
本来黑漆的车窗外慢慢浮现雾气,当这雾淡下来能看清事物时,孙澄立即感到全身的血要凉了,忍不住发起一阵又一阵的冷颤。
他看见一只只红黑毛相间,露出利齿的,像猩猩一样跳来跳去的四脚怪物。
它们站的地方是一片荒凉惨寂的岩块间,地上是白骨堆,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蛆虫,青苔。那些红毛相间的毛绒怪物,张着大嘴咆哮着什么,一面死死地盯着车厢内的境况。怪物只有一只倘大的红眼在额头,时时闪出光来。外面的天空血红的,点点滴滴地落着血雨,时而夹着白骨,烂肉和内脏。
“诗彤别看。”诗彤她妈赶紧伸手掩耳她的眼睛。
短发女生一声尖叫。
这叫声蓦地使得孙澄的双脚软下来,瘫在地上,胃里仿佛又要翻滚出什么来一样。这是他唯一一次兴幸早上只吃了一只苹果的时候,现在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呕了。
“啊啊啊——”有人发出了嚎叫。
“静下来,”干巴巴的男人瞪大着眼睛,带着恐吓的意味大声吼:“这里有小孩的!你别他妈的来制造恐慌!——”
“我不录这节目了——”孙澄大声告诉男人,一把揪住他,几乎要把他举起来了,“你不能为了收视率把我的时间全搭上啊!我一生的时间即使不珍贵也不能这样让你浪费——”
“你疯了。”瘦巴巴的男人挣扎开孙澄,俨然像躲一个疯子似的逃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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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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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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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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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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