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纹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花白的头发。心里涌起一阵伤感。凝露成霜,寒意愈盛。青丝变白发。等一日,他也会变的这般苍老。那时候的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叶纹不敢想象。
两人在老人家待着,每日都是同镇上的郎中搜寻解救疫病之法,叶纹凭借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药学常识,苦心钻研,三日来看了几十个病人,可还是没有实质性进展。都是一样的症状,发烧,头痛,精神不济,长黑斑,病因更是无处查起。
外面一阵吵闹声响起,段堂明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他们到了。”叶纹转头,见几人的口鼻都仔细用白布捂着。白天殷冷着脸,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高高在上,不同的是,一个粉衣女子站在白天殷一旁,虽是普通衣裳却衬着姣好的身材,戴着面纱,却还是看的清五官的美艳和雪白的肌肤。
女子谨慎避开地上的褐色泥垢,动作却一点不娇作,行为举止之间尽显风姿绰约,这人的身份在叶纹心中了然。
段堂明理了理衣裳,说“想必这位就是……”还未说完就被南牧一道凌厉的目光封住了嘴,环顾的看了看众人,对上老人疑惑的眼神,想着是要隐瞒众人的身份,这才作罢。
白天殷见了叶纹神色稍稍有所缓和,尽管叶纹的眼神还和以前一样冷,白天殷还是走到叶纹一旁“怎么样?”叶纹仔细叙述了经过,赵若灵正和流苏说着话,见叶纹面生便问“这是何人?”南牧低头小声说“回公主殿下,这位是叶公子,是……是。”南牧一时竟不知如何介绍叶纹,不能说他的真实身份,更不能和白天殷扯上关系,最后思虑再三憋出一句“是公子的朋友!”
叶纹知晓赵若灵身份,情况特殊,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白将军,令尊……他?”突听一声雄浑沙哑的声音响起。众人皆往叶纹身后看去,老人脚步蹒跚走了过来,眼神难掩悲伤。“你可是白子良白老将军的后人?”白天殷点头,“我对不起……对不起白老将军,我……忘恩负义……”随即瘫倒在地,沉闷的声响打破了沉寂。
原来二十年前,老人曾是吐蕃战场上的一名士兵,在鲜血淋漓,尸体遍地的战场上,他身受重伤倒地,眼看就要被敌人一剑刺穿胸膛,千钧一发之际,白子良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突破重围,将他从虎口救下。
那次之后本应感激涕零,老人却在白子良兵力匮乏,大战将近之时,离开了队伍。
几人绕桌而坐,老兵诉说着自己这些年内心的悔恨与煎熬“白老将军有恩于我,我却……”说着哽咽了几下,“将军有勇有谋,体恤下属,军中没一个将士不服的,只是后来,白老将军受命再次征伐吐蕃,他是真英雄,我是个胆怯之徒。没随将军一起上疆场,是我这些年来最后悔的事。许多老将也都未能出征,以至将军兵力匮乏……想不到今日能遇见将军的后人……我对不起将军啊!!”说完早已是泪流满面。Χiυmъ.cοΜ
段堂明见状问“既然这么感激,那你们为何还要走?”老人自责的说“当时饥荒盛行,家里饭都吃不上,我要是不回去,他们母子就得饿死……我也是实在没办法!那些老将虽身家厚,却怕去战场丢了命,便告老了。”南牧道“白老将军待他们这般,关键时刻还是个人利益至上。”
白天殷冷着脸,眼神仿佛寒冬。并不多作评判,只是轻声说“您老别自责,家父虽未能大败吐蕃,却吃透吐蕃人排兵布阵之法。后来我们也才能轻而易举歼灭对方。”
闻言老人猛的点点头“虎父无犬子,白将军打败吐蕃小儿,是大英雄!”赵若灵闻言大声道“那自然了,天殷哥哥武功高强,父皇……我是说……当今圣上都赞赏有加……”
老人听完低下头仔细擦拭眼角的泪,再抬头时眼神一片赤诚,沉声说“望白将军帮我给带个话,就说李大仁从未忘记白老将军当日救命之恩,此等大义,我无以为报,在军队时忠心耿耿,求他……求他原谅……想来这次瘟疫就是上天降给我的罪,等下辈子……。”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白天殷端过桌上的一杯清茶递给老兵“据我所知,家父从未怪过任何人,不过话我一定带到,您多保重身体!”老人颤抖着身子,微微颔首。
叶纹一言不发的听着,虽是别人的故事,可叶纹却好像已经经历了一遍,战争给百姓带来的究竟有什么,是更安宁的生活吗,他看到的只有血泪,叶纹想着,起身移步到一破旧的书架子旁,许多书籍由于常年在潮湿的环境中,已经生了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料味。
古书虽然老旧却齐全,从春秋历史到如何种植草药。尽管种类众多,叶纹费尽心思终是找到几本相关的书籍,希望能从中查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白天殷缓缓起身,红衣翻动。绕到叶纹身后,双肘环抱说“叶公子怎的也不谢谢我?”叶纹转头道“白将军有时间闲聊,还不如想想治疗瘟疫之法!”白天殷嘴角微向上挑起,侧身靠在书架上笑说“有叶公子在,我理应是不着急的。只是这池塘救了叶公子一命,却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
叶纹想到那日的光景,实在不解白天殷为何总爱言语捉弄他,为了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只能服软“感谢白将军救命之恩,行了吗?”白天殷看着叶纹饱满的唇瓣,一开一合,像跳动的百合花瓣,在他昨夜的梦里好似还出现了,只觉得好看的很。
不知不觉将食指放了上去,细细感受着冰冰凉凉的触感,叶纹怔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很快便将白天殷的手拿开,后退几步“你干什么?”白天殷如实回答“好看,想摸摸。”
叶纹心下一动,目光快速下移“无耻之徒!”却不想颈间一凉,一物件掉进了衣领子里,叶纹欲伸手阻止,却打翻了手里的书。白天殷干完坏事便快步离去。
叶纹忙伸手拿下领子里的东西,只见一体外通透,纹理自然,成色极佳的玉镯置在手心,还残留着白天殷手上的余温。
这镯子叶纹记得,是那日珠宝铺见的那枚,难道白天殷去解救兴国公主,路上还有闲心顺带去了趟珠宝铺子,买了这镯子。叶纹想了想,竟也觉得合理,毕竟白天殷的行为总让他琢磨不透。叶纹转身,赵若灵正往这边走来,于是快速将镯子放进了衣袖。弯腰捡地上的书。
“是叶公子吗?”叶纹蹲在地上,直起身来“我是!”赵若灵弯腰帮叶纹捡书,叶纹连忙阻止“不用,不用,我可以的!”赵若灵却说“你是天殷哥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不要我帮你捡,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叶纹闻声愣了愣,便默许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赵若灵对白天殷的情义,叶纹也不例外。“你和天殷哥哥怎么认识的?”叶纹闻言不禁有些紧张的说“白将军……帮了我,我很……感激他。”赵若灵点头“天殷哥哥一直都喜欢帮助别人,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说完瞪着大眼睛看着叶纹。
叶纹被看的浑身不自在,附和着“是,没错!白将军是好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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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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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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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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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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