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杨帆似乎听到了女子压抑的哭泣声,继而就是一阵吵闹声,纷杂不一,一浪高过一浪。
用力的揉了揉晦涩的双眼,杨帆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阵懵逼!
映入眼帘不再是铁门铁窗的深牢大狱,而是四处漏风的简易工棚,充斥鼻间的依然是那股熟悉的男子汗臭味,只是多了一种女性特有的香甜。
透过废弃扑克牌做成的简易门帘,杨帆看到外面聚集了很多人,七嘴八舌的在议论着什么:
“杨帆这小子行啊,咱们只是放假一天,他就从外面找了个小姐,这小日子过的,啧啧…”
“毛线小姐,就他,兜比脸都干净,拿鸡毛找小姐?估计是在哪个酒吧外‘捡尸’了吧?这不,没有开房的钱,领回工地了,真是委屈了这小妞,让人白睡了,还没挑挑地方。”
“嘘,小点声,我看不像,以杨帆那小子平日混不吝的性格,里面那位姑娘没准是他在哪强行抢回来的…”
“卧槽,那不是QJ吗?要蹲笆篱子的!”
小姐?
坐牢?
这都哪跟哪?自己不是在已经在服刑吗?难道监狱的福利上来了,可以找小姐了吗?
滑稽!
杨帆脑海一片茫然,他转头看向墙角那个哽咽的身影。
女子身上紧紧的围着一床薄被,脑袋埋在两腿之间,乌黑的秀发散乱的搭在腿弯处,一只白皙的右耳露在外面。
拴马桩!
这是…林夕?
他认识的女性中只有林夕的右耳长着拴马桩。
林夕,那个让他愧疚了一辈子的女人!
“啪!”
杨帆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耳朵瞬间嗡鸣了一下,脸也红肿起来。
疼!
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他竟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环视一下四周环境,这应该是1996年,他刚刚走出农村,在阳城市某工地做小工的年代。
晃了晃脑袋,稳定了一下心神,杨帆努力的拼凑着记忆中的片段。
从眼前的情景,杨帆断定自己是回到了和林夕发生关系的第二天,并且被工友抓了个现形。
林夕,阳城音乐学院的校花,肤白貌美大长腿。
杨帆,工地的小工,纯纯的搬砖者。
本来风马牛不相干的两人,因为一次简单的约会有了交集,还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交集。
几天前,林夕接到了男友欧维的邀请,相约重阳节那天一起看电影。
对于欧维,林夕是相当的中意,人长得俊俏不说,能力也是相当的出众,目前是校学生会的的副主席,只等大四的现任主席毕业,他就可以扶正。
欧维的邀请,林夕自是欣然应允。
看过电影,吃完晚饭后,欧维又建议两人去逛逛学院北门附近的青年公园。
看看天色渐晚,出于安全考虑,林夕本有心拒绝,但想到这是二人的头一次约会,不好过分的违逆男友,更是在欧维的软磨硬泡下,林夕还是壮着胆子和他一起来到了公园。
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二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林凡被两个醉鬼劫持了,劫色!
林夕本以为自己的男友会如同电影中的英雄一样,同两个醉鬼殊死搏斗,来一场英雄救美的桥段。
结果,身材高大的欧维在歹徒的利刃下逃窜了,仓皇狼狈,看都没看她一眼。
林夕无奈,只能孤身一人奋起反抗,奈何,女性先天就处于劣势,她还是被这两个醉鬼强行按倒并灌下了烈性*药。
“哥们,你先等等,我爽够了,你再来,我给他服了两倍的药量,一时半会过不了劲,嘿嘿。”
这是林夕丧失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杨帆就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现的。
工地放假,工友都回家搂老婆去了,偌大的工地只留下他光棍一人,负责看守几台老旧的机械。
傍晚,杨帆就着中午的剩菜喝了点小闷酒,感叹命运的不公,出于散心的目的,他信步来到了离工地最近的公园,正好看见小树林深处的这一幕。
这种事,杨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经常打架的杨帆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两个醉鬼完全不是对手。
赶跑了醉鬼,面对药劲已经上来的林夕,杨帆犯愁了。
这种药劲只能泄身才能排解,否则后患无穷,这是金庸老先生教会杨帆的。
于是,杨帆就将林夕带回了工地,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慈悲心肠,杨帆和林夕稀里糊涂的有了第一次…
稍是休息后,杨帆见林夕状况没见缓解,感叹药性猛烈的同时,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虎狼之躯也扛不了连夜的征伐,看见林夕呼吸逐渐转为均匀,杨帆一歪身就陷入了沉睡当中,也被早起赶回上工的工友抓个正着。
工棚外,包工头钱龙脸色阴沉的看着工长杨树林,阴阳怪气的问道:“树林,看看你找来的都是什么人?干的是人事吗?他这下倒是快活了,想过公司吗?这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你让我怎么向甲方交待?”
杨树林讪讪一笑,自怀中掏出一包红塔山,拿出一根递给了钱龙,然后闷声的抽着烟,眼珠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没人知道他心中在盘算什么。
倒是他身后的婆娘,听见钱龙这番话语,明显不安,“钱总,你想个办法帮帮小帆,他是我家树林的远房侄子,本来想工地缺人手,见他又生得结实,这才…”
“如果他因为这档事进去了,蹲个十年八载的,您让我家树林怎么向他那老嫂子交待啊!”
钱龙狠狠的白了一眼她,没好气的说道;“帮他?就这个货色,依我看蹲笆篱子都是轻的,应该直接就地正法!”
“妈呀,不会吧,这天杀的小帆,胆子怎么这么大,怎么就惹出这等祸事,这让我们怎么有脸回村啊…呜呜…!”
或许是不想听见杨婆娘的哭闹声,钱龙直接大声道:“行了,别在这里哭丧了,人还没死那,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或许…能救他一命!”
“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钱龙鄙视的看了这婆娘一眼,“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人家负责,娶了人家!总不能提起裤子就不认账啊?关键是人家女生能同意吗?”
听到这话,杨婆娘顿时沉默了。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知道杨帆的现状,家里穷得那是…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小偷进去都得扔下点东西再走,别说是找个城里老婆,就是同村的妹子,看见他都绕着走。
咬了咬牙,杨婆娘说道:“豁出去了,我进去问问那个姑娘,没准她血迷心窍就同意了,该说不说,杨帆长的还是挺…清秀的。”
杨婆娘这话说得没有一丝底气,听得众人肾疼。
哗啦!
杨婆娘调整了一下面目表情,伸手挑起门帘,佝偻着身子就钻进了工棚。
她先是愤怒的瞪了杨帆一眼,冷声说道:“穿好衣服,滚一边去,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杨帆知道表婶是为他好,便没再说什么,急忙从被角里掏出衣服,套好后,走到了屋外。
刚到屋外,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聚焦在他的身上。
刚才还在抽闷烟的杨树林,一看见杨帆,顿时扔掉了手里的半截烟蒂,一个箭步就窜到了杨帆的跟前,“小逼崽子,你翻天了,好的不学,竟学会祸害良家妇女了,看我不打死你!”
嘴里骂着,杨树林抡起右手就冲着杨帆轰了过去。
杨帆对于前世杨树林的这一拳,杨帆记忆深刻,不是因为疼,而是没打着自己,反倒是他反手踹了杨树林一脚,也正是这一脚让杨帆生不如死。
杨帆反击的这一脚将杨树林当场踢倒,好巧不巧的是他的脑袋正好磕在工地凌乱的砖头上,当场毙命!
见出了人命,杨帆选择了跑路,逃之夭夭。
也是因为他这一跑,造成了一个让他悔恨终生的后果:父死,娘疯,唯一的妹妹抑郁自杀。
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他这冲动的一脚,家破人亡!
冲动绝对是魔鬼,这句话是杨帆用后半生的颠沛流亡总结出来的。
现在再次面临这一拳,尽管这一拳来势凶猛,他没有躲,更不敢还手,生生的扛下了这一拳。
嘶!
杨帆感到眼前一黑,鼻子酸痛不已,两道殷红的鲜血自鼻孔流出,他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忍住,不能还手,一失足成千古恨!”,杨帆拼命的提醒自己。
呸!
杨帆看了一眼杨树林,没有做声,张口吐了一下口水,红白相间。
“小逼崽子,你呸谁呢?”
杨树林见状,认为杨帆是在针对自己,恼怒异常,他再次咆哮着冲向杨帆。
“够了!别TMD给脸不要!”
杨帆大喝一声,怒视着杨树林,依着他前世的性格,早就出手了,他哪里受过这种欺负,别说杨树林只是自己出了五服的表叔,就是自己的亲叔叔,他也不会只挨打不还手。
杨帆是从来不记仇的,他都是现世报。
被杨帆的一声大喝,杨树林身躯一抖,他这时才想起杨帆平日里的德行.
自己这是有多唐突。
杨树林一时处于两难之间,有心上前,却又害怕杨帆还手,就此住手,面子上又过不去。
旁观众人中不乏会察言观色的,急忙上前拉住杨树林,得此台阶,杨树林做出怒不可遏的样子,嘴里不三不四的骂着,撕扯着,摆出一副要为民除害的样子。
就在这吵闹间,杨婆娘从工棚里走了出来,然后她大声吼道:“都别吵吵了!”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杨婆娘将要讲出的话语,他们知道杨帆的命运会在翕合之间有了定论。
杨婆娘没有理会旁人,直接对着杨帆说道:“她叫林夕,她现在让你进去,有话对你说。”
杨帆揉了揉酸胀的鼻子,悻悻的看了一眼杨树林,转身走向了工棚。
进屋后,杨帆看见林夕已经穿好了衣服,但是神情依旧悲伤萧索,看着让人心疼。
“对不起!”
林夕没有吱声。
“我为我的行为感到内疚,再次对你说声对不起!”
林夕依旧沉默。
两次道歉没有得到林夕的回应,杨帆愈发不安,他期艾的说道:“昨天的事…我也是迫于无奈,那种情况下,我…”
“闭嘴!什么叫迫于无奈!?”
林夕听见这里,瞬间如同火山爆发,她冲着杨帆大声喊道:“我承认,我是被人下了药,是你救了我,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可你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
“非得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占有我?还说什么迫不得已…”
“你就是目的不纯,你毁了我,我这一辈子都毁了…呜呜!…”
杨帆:“…”
杨顺瞬间懵逼当场。
是啊,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送林夕去医院?
是金庸老先生误导了他?
其实关金庸什么事。
对于昨晚上事,前世的杨帆曾有过深刻的反省。
原因有两个,一是杨帆心中根本就没有有病去医院的概念,家里条件不好,患再大的病都是挺挺就过去了,医院,他只是知道有那么个地方。
第二个原因也许真就如林夕所言,目的不纯,他到现在心里还有一种希翼,林夕会因此委身于他。
“好了,事情已经如此,追究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林夕稍微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淡声说着,仿佛再说着别人的故事。
“你也不要痴心妄想,以为占有了我的身子,我就会嫁给你,永远不会!”
林夕继续说道,这句话她是说得斩钉截铁。
杨帆苦笑当场。
一切都和他想的一样,这都什么年代,当今女性对于贞洁已经不看的那么重了。
什么贞节烈女,一女不侍二夫!
那不过是书上杜撰的,也许古代会有。
当今社会,物欲横流,笑贫不笑娼。
想到这里,杨帆心里释然了。
眼珠微微一转,杨帆的心立马又纠结起来,他看见了昨天新换的床单上有一小块暗红的血渍。
这…是林夕的第一次!
杨帆唏嘘不已。
“但你必须地为你今天的事负责…”xǐυmь.℃òm
杨帆强忍住心中的那份莫名,抬起头,直视着林夕。
他认了,无论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是杀是剐,任凭林夕处置,毕竟这事他做得…有所亏欠。
君子不欺暗室。
“做我三年男友,直到我大学毕业,然后…咱们两清!”
林夕哑着嗓子,语气坚决的说道。
杨帆顿感茫然,无所适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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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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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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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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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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