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远还没抓到,日子越缩越短。
傅重楼日渐焦躁,院长知道他的情况,建议他休息几天,给他放了年假。他天天这么躲着白露不回家,自己也快把自己逼疯了。
不上班,也不会再做手术。
他在酒吧泡了一整天。
他本也不是个烟酒不沾的人,只是职业关系,自制力强罢了。现在卸去一身责任,可以放纵一下。
喝到晚上,段沐森去把他拖回自己家,做兄弟这么久,傅重楼这么颓废他还是第一次见。
傅重楼连续几天连家都不敢回,白露彻底坐不住了,这婚礼还办不办,请柬都发出去了,这狗男人要是敢逃婚,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白露决定去医院找他问清楚。
来到心外科,这次护士都认识她了,也没人拦着。推开门,傅重楼不在诊室。再去他值班室,把手轻轻一拧,开了。白露停顿了一下,整理情绪,想着一会儿怎么开口,推开门看到杨烁坐在桌前吃泡面,傅重楼床上一如往常的整洁,看不出有睡过的痕迹,打开他衣柜,里面没几件衣服,看着也不像动过。
杨烁叼着一大口面条,静静的看着白露。不知道一会儿她问起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大嘴巴很容易说错话。xǐυmь.℃òm
“傅重楼这几天有上班吗?”
杨烁摇头。
“你这几天有见他没有?”
杨烁点头又摇头。
傅重楼自休假以来,回来拿过一次东西,两人没说几句话,他不知道这算见还是没见。
白露追问,“你知道他在哪吗?”
杨烁摇头,从头至尾他不敢开口,生怕说错话。
白露看问不到什么,便走了。车子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开,不知不觉竟走到他们上学的那条路。前面路口左转便是傅重楼家。
几天没来,小区门口的银杏树叶子已经全部变黄,染了秋的颜色。地上落着一层金黄,像是铺着的地毯。
果然,从来银杏不负秋,人还不如一颗树。
白露拐进去把车停在楼下,上楼。
今天也是运气好的一天,爷爷在家,依旧在摆弄他的药材。
白露去阳台和爷爷一起整理。爷爷把重楼拿出来的时候,白露手里捏着一枝心不在焉。
“爷爷,你能给我讲讲傅重楼小时候的事吗?”
爷爷回忆了一下,话匣子打开。
“重楼小时候跟着阿姨的时间比较多,他爸爸妈妈那时也忙,下班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他都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孩子很少跟身边人表露情绪,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说到这里,白露表示非常赞同,“他真的是这样,很讨厌!”
“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期末考试,他故意考了个不及格,引起家人的注意,后来被他爸揍了一顿”
说到这,白露忍不住笑起来,“我以为他从小都很听话呢,原来他也有叛逆的一面”
爷爷继续说,“他啊,皮着呢。隔壁小区张哑巴揍了他的狗,他给张哑巴自行车脚蹬子上放狗屎,结果张哑巴骑车的时候没看,呵,踩一脚!张哑巴是干生气骂不出一句话来,可给他气的!”
“哈哈哈~”
白露笑着笑着抹眼泪。
爷爷早看见了,也没多问。晚上张罗着做饭,上次做的芹菜水饺,两孩子都爱吃,拿出肉来剁馅。
白露过去帮忙,爷孙俩合作,很块几十个元宝似的饺子摆在案板上。
“多包一些,给重楼也带一点”
白露拿着饺子皮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说,“不给他吃!”
爷爷笑,“行吧,听你的,饿他几顿就听话了!”
白露蓦然抬头,“爷爷,您怎么知道他不听话?”
“嘿,你这副失魂儿的表情能瞒住谁啊?小两口吵架了吧?”
白露苦笑了一下,能吵一架也好啊,他就是啥也不说才让她着急呢。
“爷爷,他可能不要我了,不过我再给他最后四天时间,过了这四天,我也不要他!”
爷爷急了,“孩子,这话可不乱说,你俩日子长着呢。你跟我来一下!”
爷爷放下手里的面,引着白露上楼。
这房子白露来过多次,还是第一次来楼上。
楼梯左边是傅重楼的房间,白露跟着往里走。
房间不算大,陈设中规中矩。写字桌上简单摆着的物品可以看出傅重楼的习惯。能想像出他年少时伏案解题的样子。
爷爷打开写字桌下面的抽屉,“看看吧孩子,那小子做梦都想把你娶回来,他怎么会不要你?”
白露狐疑的和爷爷对视了一下,爷爷轻抬了下巴,示意她看看。
白露听话的在桌前坐下来,把抽屉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看。
有若干张她写过的验算纸,她的字迹自己认得,其中一张印象比较深刻,上面记录了她的QQ号码,那是她刚刚申请到,还背不住就写在纸上,后来那张纸怎么也找不到,现在算是破案了。
有她的照片,很多张,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照片哪来的。
有几个扎头发皮筋,她也记得,是徐女士贪便宜买的,她头发多,那皮筋扎不住,后来就扔了,不知道怎么被傅重楼拣到的。
有一个狗尾巴草做的戒指,是她路边拔的随便绕了个圈,当时开玩笑给他,他也留着了。
有一整套的日语口语学习材料,里面写了满满的笔记。白露记得他可是最讨厌学外语。
最下面是一叠往返日本的机票,时间跨越了这十年,几乎都是九月初,不用查万年历,肯定是每年的白露,他都会去日本一趟。
白露看到泪目,这个狗男人真的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爷爷,他学过日语啊?”
“嘿,你走的那年,他整个人魔怔了,成天抱着本日语书,连吃饭嘴里都在念叨”
白露吧嗒吧嗒掉眼泪。
“孩子,别哭,那小子肯定又钻牛角尖了,爷爷站你这边”
白露收了收情绪下楼继续包饺子。想着回去也是一个人,白露干脆晚上留在这边。躺在傅重楼的床上,彻夜未眠。
傅重楼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变这样,她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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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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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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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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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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