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琨和李龙山疑惑的目光,苟晞缓声道:“李龙山将军曾经建言,占领漳河,把公师籓消灭在漳河以南,本官觉得甚是有理,就在上游布置了一支水师,对岸也安排了一支骑兵。”
李龙山只是提出一个战略构想,没想到苟晞布置得如此周密,下了一盘大棋。
包围东城寨,吸引公师籓主力进攻,将战事拖向泥潭,让公师籓拔不出脚来,然后骑兵和水师协同作战,断了公师籓的后路,让邺城彻底成为孤城。
更重要的是心理层面,面对水路被切断,城内必然人心惶惶,就算是兵仙韩信重生,也再无回天之力。
一环套着一环,用最少的损失,赢取最大的胜利。
远远看见苟纯的旗帜,水师将领带人迎了上来。“末将参见苟大人。”
“嗯,谢将军辛苦了,准备得如何了?”
“禀告大人,都已经准备完毕。五十名死士划着火船先行开路,水师主力一炷香后跟进。骑兵看到火光,在对岸发起进攻,双管齐下,定能夺取渡口,将公师籓困在邺城。”
“走,带我去见见驾着火船突击的勇士们。抚恤银给了吗?”
“凡是参加火船营的,每人五两银子,战死的,另外给十两安家银。”
看着面前五十个勇士,苟纯高声道:“诸位都是兖州军的勇士,本官不善言辞,就不多说了。就一句话,朝廷不会忘了你们,本官不会亏待你们的家人,希望大家旗开得胜,来人,上酒!”
“哈哈,小的水性好,一个猛子能游十几丈,白捡了五两银子。”一个身形瘦小的中年汉子咧着嘴笑道。
“上次没抢到人头,这次老子得多抢几个,麻的,买几亩地,也娶个娘们。”
“就你?就没有娶亲的命。
”众人哄然大笑,临战的紧张感顿时消散不少。
死士喝酒之后,在高声笑骂中,陆续登上了火船。船不大,约摸一丈来长,上面堆满了柴草和火油。
一艘船的话,点火之后迅速跳进河里,有活命的机会,几十艘火船一起点燃,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呢?xǐυmь.℃òm
那个水师将领望着远去的火船,眼底里不由得潮湿起来。
苟纯看着谢裒(pou)的神色,轻声道:“谢将军心底良善,性情中人啊。”
“苟大人见笑了,末将知道为将者不能妇人之仁,只是我经历尚浅,还做不到心志坚定,行动果决。”
“谢将军不必自谦,带兵嘛各有各的风格。”
谢裒道谢之后,组织兵卒登船,朝着下游驶去。
谢裒出身于陈郡谢氏,历史上不是很出名,但他有一个儿子,大多数读者都知道:东晋丞相谢安,淝水之战中,他指挥东晋八万部队,打败了号称百万的前秦军队,一举摧毁了苻坚和王猛一统中国的梦想。
在距离漳河桥百余丈的时候,死士们点燃了火船,在汹涌的河流中朝着渡口、船只和桥梁驶去。
“敌袭,敌袭!”
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火光和浓烟中,不断有将领发号施令,组织防御:“不要乱跑,原地防御,这几艘破船,能攻破我们的渡口吗?”
经历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兵卒们慢慢稳定下来。这个年代火船突袭是常规战术,水寨自有应对的法子。一边救火,一边兵卒备战,准备应付后续的战船。
突然,感觉地面在震动,有骑兵?是赶来支援的骑兵?
上千人的骑兵队伍,没有打旗帜,也没有减速,直直地冲了过来。
“你们是、、、、、、”站在前面问话的兵卒话还没有说完,人头就飞上了天空。战马越过防备松懈的寨门,冲进了渡口。
渡口以北是公师籓的大本营,谁能想到敌军竟然从北边冲了过来!
不过渡口内地势复杂,箭楼林立,区区千余骑兵,想要攻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就怕、、、守将望了一眼漳河,就怕敌军水师此时进攻啊。
守将还没有祈祷完毕,就看见了水面上扬起的风帆,完了,守将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
“来人,迅速去报告大帅,传令各部固守,退后者杀无赦。”守将安排完毕,带着亲兵匆匆跑向粮仓。
敌军两路进攻,守是守不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烧了粮仓突围出去再说。
“将军,真的烧了吗?”
看着眼前的粮草,举着火把的兵卒声音发颤,这么多粮食,可惜了呀。
“费什么话啊,赶紧的。”
数十根火把扔了上去,很快火光冲天,临近粮仓的房子也跟着烧了起来。
“走吧,坐船突围。”人多船少,大多数人被留在渡口里,还在和骑兵作战。
谢裒赶到后并没有选择追击,他的任务是占领渡口,切断公师籓的水路,至于那些逃兵,翻不起什么浪来。
没有主将指挥,留在渡口里的兵卒就是一盘散沙,在水师和骑兵两路夹击之下,很快就举手投降了。
“救火,救火!”
谢裒一边让人彻底拆毁桥梁,一边安排人到粮仓救火。
熊熊大火,岂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骑兵携带的粮草极少,谢裒的战船上倒是有些粮食,不过也不多,现在没有了粮仓,这些俘虏该怎么办呢?
放了?这些人拿起兵器就是军队!
“哈哈,这点小事,看把谢将军给为难的。我来处理吧。”
“陈将军,你不会是要杀俘虏吧?杀俘不祥,苟晞大人征战之前就有过军令,再说了,万一被朝中那些御史知道,还不拼命参你啊。”
“胜利者才有说话的权力,苟晞大人让我们攻进并守住渡口,万一失败了,那帮子御史可不会替我们去死。相信我,如果此战胜利,这点小事,苟晞大人明面上会申饬我们,暗地里不会亏待我们这些将军的。”
姓陈的骑兵将领,带领兵卒把降兵集合起来:“听着,你们的将领逃跑之前,烧了粮仓,没有粮食给你们吃了。按理说该杀了你们、、、、、、”
“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
陈将军伸手指了指波涛汹涌的漳河:“生死有命,你们自己跳,别逼我动手。我数一百个数,数完之后,骑兵开始追杀,现在开始,一、二、三、、、、、、”
降兵哭声震天,他们是水军不假,可不是鱼啊,这么湍急的河流。跳下去能活命吗?
再看看骑兵还在滴血的战刀,唉,跳吧,跳下去还有可能活命,不跳,必死无疑。
降兵哭嚎着,一边跑,一边扯掉身上的衣甲。
噗通噗通,还没数到五十,渡口里的降兵就全部跳了进去。
水面上不时可以看到浮沉不定的人头,四月份天气,水温很凉,加上水流的速度,这一千多个降兵,估计活不了多少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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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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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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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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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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