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北淡淡扫了眼牌名,径直迈入内厅,邢川上前拉她的手,当着苏国盛和刘梅的面,她没甩开。
从屋外到屋内,温度差了近二十度,邢川来回折腾的够呛,一进屋脸色苍白,止不住咳嗽起来。
苏北北给他倒了杯温水,终是没绷住冷脸,“你没喝药吗?”
邢川顺手搂住她腰身,头贴在她小腹处,嗓音低沉又无力,“蜜饯没有了。”
苏北北心口忽的发紧,发苦,“所以就不喝药了?你不要命了?”
他声音又低了几倍,几乎只有苏北北能听见,“你都不要我了,我喝什么药。”
“小川,你脸色怎么这么白,郭大夫还在这吗?不在我打120。”刘梅说完就拿手机准备叫救护车,邢川起身拦住她,“舅妈,我没事,温差太大,我缓一会就好了。”
苏北北走进厨房,看到一直处于保温状态的中药罐子,从架子上取下一块毛巾,准备裹住手柄把药倒入碗里,邢川见状一口气迈到她身后,“太重了,你别动,我来。”
他取过苏北北手里的隔热毛巾,从身后圈住她,把中药倒进碗里,然后屏着气息,当着她的面一口咽了下去,这药闻着不苦,入嘴却腥的要命。
见邢川喝完药,苏北北从他腰下溜出,保姆已经将苏国盛和刘梅的行李搬入了三楼的房间,苏北北跟他们道了声晚安,径直走向二楼的主卧。www.xiumb.com
邢川喝完药,脸色恢复了些许血气,没刚刚那么惨白了,就是胃一阵阵恶心,他打开冰箱将仅剩的几颗蜜饯全塞进嘴里,苏北北回来了,不怕没蜜饯吃了。
刘梅仍不放心,围着邢川上下打量,气质依旧挺拔如松,身形魁梧端正,就是面色青白,“小川,不舒服别强撑,北北和孩子都得依靠你,你要是有事,她们娘俩可怎么办。”
他目光紧随着苏北北的背影,见她拐角进入主卧,邢川嘴角上扬,“舅妈,我没事。”
“小川,难为你了,这些事在婚前解决总比留在婚后要好,你好好哄哄北北,等她情绪稳定,明天我和你舅舅再说说,你们先去把证领了。”
对于苏北北临时悔婚这事,刘梅和苏国盛一直以为是苏北北心里的初恋情节作梗,心底本来就偏向邢川多一点,再加上陆文博一助攻,抖出苏婷的事,苏国盛瞬间觉得更对不住邢川了。
邢川听到领证两个字,立马起身望向苏国盛,“舅舅也同意吗?”
“同意,今晚你们早点休息,让北北缓缓,明天早晨我们再说这事。”
得到苏国盛和刘梅的首肯,邢川的心结算解开了一半,刚刚还病气恹恹的神态,霎时话到病除。
他走到主卧门口的时候,握拳抵着鼻间,轻咳了一声,然后拧动门把锁,发现门没被反锁。
邢川压抑着激动轻手轻脚推开门,苏北北已经换上了墨绿色的丝绸质地睡衣,头发也用墨绿色的发带束成了丸子头,在灯光的反衬下,裸露在外的修长脖颈瓷白无暇。
邢川从身后搂住她依旧纤细的腰身,鼻梁埋在她颈肩,是牛乳和栀子花混合的芳香,一厘厘安抚住他纷乱的心。
“北北,我爱你。”
他声音倦怠至极,浓重的鼻音,灼热的呼吸,同样焦灼着苏北北的心。
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而是呆呆地望着那一滴滴被夜风刮到落地窗上的雨珠印子。
前一秒猛然砸上去,崩裂出烟花般的形状,下一秒又滴落无痕。
苏北北不禁想,她和邢川之间的裂痕究竟是像木桩里的钉子,拔了痕迹依旧会在。
还是像那玻璃面上的一摊摊雨渍,狂风暴雨时被砸的噼里啪啦响,看似惊人,可雨过天晴,依旧可以了无痕迹。
邢川的吻已经从她肩膀挪到耳后,呼吸也一声比一声沉。
苏北北一缩,躲开邢川的吻,转身撑开他下巴,“让人24小时看着我舅舅舅妈,他们不能再有事。”
他无奈撇开头,“我都安排好了,他们身边都有人。”
“邢家背后是器官贩卖吗?”
邢川大掌包裹住她娇软的小手,低垂着眼睑注视她眼角的泪痣,“是,但比单纯的器官贩卖更复杂,更隐秘。”
苏北北光着脚丫踩到厚实的羊毛垫上,手被邢川握着,微微的潮湿感,两人的身影被落地灯光衬的斜长,难舍难分。
苏北北指尖戳进邢川衣领的第三颗扣眼处,探到他结实的胸脯,她心里咯噔一紧,想起在废墟底下,他那时有时无的心跳,声音便不自觉微微发颤,“惠清的踪迹查不到吗?”
“嫁入邢家当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除掉我和母亲是她必解的心结,所以她早晚会主动回来。”
“主动回来?”两字点醒梦中人,苏北北突然意识到与其大海捞针去查,不如吸引他们主动来找自己,她想到了如何从刘阿敏和李冬冬。
顿时,心生一计。
“你请来的专家,告诉他今年不用来了。”
邢川还以为苏北北仍要跟他划清界限,他箍住她后腰不松手,“北北,他是脑外科最顶尖的专家,除了他没有人能给伯母希望。”
“让他明年再来,并且他得出一份我母亲已经接近脑死亡,维持身体机能的举动毫无意义的报告给协和内部,别问我为什么,你把我接过来就必须事事听我的,没得商量,否则你搬出去。”
这是最平静的话音说着最吓人的话,但邢川吃这一套,把他吃的死死的。
他吻着她指尖说好,当着苏北北的面拨通了陈博的号码,开的扩音,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陈博在电话对面表示立刻就去办。
挂完电话,邢川以为他和苏北北可以暂时翻过这一页,俯下身想吻她的唇,哪料苏北北一拳打他腮帮子上。
“得寸进尺,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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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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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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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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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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