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的黎萍没系安全带,被惯性撞到前座的后背上,邢川居然都没提醒她。
她惊魂未定往前看的时候,邢川已经下车走到车头边,院子里的四五个保镖正拿着灭火器围着那辆法拉利。
不过数秒,那冲天的火花只剩滚滚浓烟。
保镖破开法拉利的车门,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粉色衬衫的男人。
他灰头土脸的取下墨镜,露出一双狭长的眸子,没有半丝恐惧,而是意犹未尽的兴奋。
“大哥,你每次的见面礼都这么刺激吗?”
邢崇安被惊动,看着被浓烟冲击成灾的前院,他阴沉着脸喝道:“叫你们回家吃饭,不是来拆家!”
邢川轻嗤一声,嘴里咬着烟,十分不屑。
惠清也闻声跑出,霎时脸色僵白,“佔霖!你怎么回事,今天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父亲,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邢佔霖拢了拢头发的灰尘,一张邪魅的脸上尽是吊儿郎当的笑意。
“你们这么闹,我活不过明年!”
邢川凉凉开口,“父亲正值壮年,还有很多风景等着您看呢。”
“究竟怎么了,你的车怎么开到树上去了?”惠清拿着湿毛巾擦拭邢佔霖的脸,嘴里是责怪,眸底是心惊。
“太久没见到大哥,兴奋了点想冲到前面问声好,没想到大哥的回应方式这么霸气,一脚油门差点把我怼进阎王殿。”
“大哥,红红火火,一礼双送啊!”
邢佔霖嬉皮笑脸的说着,惠清看了眼邢川,低眉顺眼说:“小川,对不起,是佔霖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小姨,好狗都不挡道,下次惦念清楚。”邢川弹了弹指间的烟灰,一声小姨,像电钻直击惠清的心肠。
这是她最痛的点。
上流社会讲究门当户对,名正言顺,而惠清是惠家的私生女,因为母亲是在夜场求生记的风尘女子,母子俩半生都被刻着‘名不正言不顺’的头衔,受尽上流圈的白眼与唾骂。
直到她的母亲上吊自杀,惠清被送去女子学院“洗涤”三年才被正式接入惠家,和邢川的母亲,惠家真正的大小姐惠敏茵同吃同住。
这是掩埋在她骨子里最深处的屈辱与伤疤,被邢川一句小姨血淋淋剖开。
惠清深吸一口气,在惠家生活的那些年,谁看得起她?
这句小姨,当真讽刺!
她强装镇定,揪着邢佔霖的耳朵往屋里走,“没大没小,敢堵你大哥的车,你回祠堂跪着反省,你父亲不发话你别出来!”
“诶诶,妈,妈,我错了错了,您轻点......”
邢川依旧站在车边,黎萍战战兢兢下车,躲在邢川身后,他握住黎萍的手,“你怕什么?”
“翅膀硬了,是什么都不怕了!”邢崇安阴恻恻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进屋。
黎萍紧贴的邢川的胸脯,小声说:“阿川,没想到惠清也会来。”
从邢川住进邢公馆,惠清就被迫搬离邢家老宅,这两年她一直不敢踏入,更不敢以长房自居,今天她敢公然出现在这,意味着她有十足恶把握扳倒邢川。
邢川掐灭烟头,牵着黎萍到大厅,邢佔霖很快换了身衣服出来,看到黎萍,他挑起眉梢,“只只?”
“现在我是该叫你一声妹妹还是大嫂啊?”
“佔霖,你父亲没舍得罚你跪祠堂,你老实点行不行?只只是你父亲亲认的义女,别胡说惹你父亲生气。”
惠清和保姆一起端着茶点,这会没到晚饭时间,桌上放置的都是下午茶。
“外界都说大哥生意受挫,躲在邢公馆焦头烂额足不出户,我就说怎么可能嘛,不过游戏上市推迟一个月而已。”
邢佔霖大喇喇坐着沙发上,自以为戳准了邢川的痛处,“原来是沉溺在温柔乡里,只只丧夫,还得了一笔遗产,大哥终于如愿抱得美人归,又没有血缘关系,有什么关系?哪怕商场失利又如何?靠着向家的遗产,照样吃穿不愁。”
这是讽刺邢川女人抢不过向桦,就连后半生也要靠着向家的资产度日。
邢川的脸色是极端的阴鸷,现场气氛瞬间将至冰点。
好在黎萍及时握了握邢川的手,他错开视线,居然没有回怼。
惠清意外的扫了眼邢佔霖,再看向黎萍时,眼底多了几分宠溺的笑意,“只只,你喜欢喝的黑咖啡,惠姨我亲手替你研磨的。”
黎萍垂着眼眸接过咖啡,轻声说了句谢谢。
邢崇安出来的时候,老常跟在身后,“邢董,四爷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门口看去,只见邢渊提着一捆茶包迈入内厅,每年几乎只有祭祖的时候邢渊才会回老宅,这一次所有人都觉得意外。
“大哥,你喜欢的黑茶,我淘到半斤,特意留到今天。”
湖州拍卖级别的黑茶,一两七位数起,这个价位于邢家人而言不贵,但胜在难得,因为一年也就能筛选出几两的数量。
邢渊出手就是半斤。
邢崇安沉着的脸色总算缓和,“有心了,晚上留下一起吃饭。”m.xiumb.com
邢渊接过惠清的茶,并未碰,直接放置在桌面,“大哥,晚上我腾不出时间,只能陪你喝会茶。”
有邢渊在,邢佔霖也不敢再吊儿郎当,毕竟在这几个男人面前他辈分最小,合起伙来收拾他,他吃不消,而且邢佔霖有预感,邢渊绝对是邢川搬来的救兵。
果不其然,邢渊和邢崇安短暂聊了几句后,直接把邢川叫出了屋。
两人站立在后院的凉亭里,邢渊开门见山,“你若还想娶黎萍,我做主,你父亲不会有异议,如果害怕流言蜚语可以暂时隐婚。”
邢川拧眉,“四叔这话什么意思?”
邢渊焚上一支烟,衔在指间,雾霭没过他眉目,看不清神情,“你将人接进邢公馆,也公然带回老宅,难道只是玩玩?”
邢川松了松领带,“四叔,这是我的私事。”
“你的私事我不干涉,但别再招惹她,黎萍身边的王莹,知道她为什么被押送警局吗?”
邢川心口发紧,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包里藏着匕首和硫酸,目标是她,差一点,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尸体,你招惹她到底想做什么?”
邢川身形一顿,抿紧唇一言不发。
邢渊脱下西装,搭在臂弯,“有困难可以跟我说,但如果你再不分轻重的招惹她。”
“我会对你出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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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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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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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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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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