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走了进来。
苏拾壹抬眼,陈冰霜坐在她的对面,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好久不见了。”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上一次的程家宴会,她虽然是去了,但苏拾壹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这么算下来,上一次将她放在眼里好像还是在奢侈品的时候。
苏拾壹一笑:“是好久不见了。”
陈冰霜本来想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惊讶的表情,但完全是没有看到。
这样想的人明显是不止她一个,程飞宇坐在陈冰霜旁边,眯起眼睛看着苏拾壹,想要看穿她面上的一层伪装。
看了好一会儿,就连坐在主位的程明辉都看不下去了,他轻咳一声。
程飞宇将视线收回来,不再看她。
“拾壹啊,伯父这次是要向你道歉的。”
苏拾壹垂下眼,没有搭腔。
程明辉暗皱了皱眉,这小丫头还真是不懂事,作为长辈都要亲自跟她道歉了,还是那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
苏拾壹就算不看他都能想得出来程明辉现在想的是什么。
她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程飞宇,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陈冰霜,轻笑一声,将视线转到程明辉身上。
“那不如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见苏拾壹就要入坑,程飞宇直接就端起桌面上的热水倒进了面前的杯子中,一人倒了一杯。
看着几人将水喝了下去。
苏拾壹开口:“道歉吧。”
这话说的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就像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事实上,这确实是理所应当的,但在程明辉眼中,这就是明显的不懂事的表现。
作为长辈主动提出要道歉,随便搪塞过去不就好了,难不成还真让长辈跟你说对不起?
这时的程明辉想起了他是一个长辈,但当初在逼婚的时候却从没有想起来。
苏拾壹眼睛看着程明辉,佯装十分惊讶的样子:“忘了问,你的道歉是针对的那件事。”
“是宴会逼婚,还是小巷堵人?”
程明辉眯起眼睛,本来带着笑意的脸阴暗无比:“你莫不是真让我一个做长辈的给你道歉不成?”
苏拾壹勾唇一笑,身体后仰,靠在背椅上,吹了一下手指甲。
“程家主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我非亲非故,同是家主,用不着在我这摆什么长辈架子,若是真想当什么长辈,当初就不该做这些事。”
“至于道歉,那不是应该的么。”
气氛安静下来,只余下程明辉生气的喘息声。
程飞宇见状,起身走到苏拾壹身后,伸出手想要触碰苏拾壹的肩膀。
苏拾壹身子一斜,程飞宇碰了个空。
一瞬间,就要绷不住内心的愤怒,他看着僵硬在半空中的手,笑了一下,递给她一个杯子,杯子中是淡红色的酒。
还是他自己从家里带来的。
“抱歉,拾壹,我替我父亲向你道歉。”
苏拾壹看了他一眼:“我对酒精过敏。”
程飞宇面色一僵,端着酒杯走了回去。
“你好像对我们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
苏拾壹没看他,伸手倒了一杯热水:“程白奕从不会在这几天找我。”
程飞宇垂眸,掩饰住眼里的情绪,是他疏忽了。
“那你怎么还来了?”
苏拾壹抬起眼睛,眼里如冬天的冰霜一般冷漠:“我,好奇。”
“你们程家又算计我一次,知道后果么?”
程飞宇和程明对视一眼,又迅速分开。
“当然知道,苏家老夫人亲自到程家警告了我们。”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程飞宇自嘲一笑:“因为不这么做,程家就会一直被苏家攥在手里。”
苏拾壹左手攥着右手的佛珠,轻轻滚动。
他这么一说,苏拾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想到了当时奶奶说的提醒。
苏拾壹点点头:“然后呢,你们想怎么做。”
程飞宇笑了出来,看这着苏拾壹的眼睛恶意毕露。
苏拾壹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们程家还真不是一般的脏。”
“婚内出轨,生了一个私生子。”
“夫人去世,没几天就将小三接进家里。”
“现在又在想那些个龌龊事。”
“真是脏死了。”
程飞宇和程明辉一起皱紧了眉头,就连旁边的陈冰霜都有点拿不准主意。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怕,还是这么一副清高,掌握全局的样子。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最烦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陈冰霜咬咬牙,看向程飞宇:“你在做什么,还不快点动手!”
程飞宇看了她一眼,绕过桌面向苏拾壹走过去,他们这边有三个人,而苏拾壹只有她自己,没关系的,肯定没有问题。
苏拾壹看着程飞宇朝着她走过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像是算准了他不敢动手。
苏拾壹垂眼,看着他伸出的双手:“你,敢么?”
语气冰冷,如同北方冬季的寒潮,冻得人发昏。
程飞宇颤抖着,虽说是他自己想出了这个主意,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这个胆子。
半晌,他收起双手,转头看向陈冰霜:“你来。”
两个字的时间,程飞宇的微微皱眉,肚子咕噜噜的响。
又指了一下陈冰霜:“你来。”
然后跑进了包厢里的厕所。
苏拾壹微微一笑,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陈冰霜。
跟程飞宇相比,陈冰霜可是一点也不怕。
她快步走过来,苏拾壹见状,没什么动作。
还没等她伸出手,就忍不住的蹲在了地上,而就是这么一蹲,肚子不太对劲。
就在这同时,程明辉也弯下了腰,双手捂着肚子。
苏拾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拍打了两下身上看不见的灰尘。
“忘了告诉你们我都去哪了,我先去两元店买了两个头绳,然后走进另一个小卖铺买了两块糖。”
说到这,苏拾壹停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我还去哪了呢?”
此时的程明辉和陈冰霜看着苏拾壹慢慢移动,而她们自己已经不敢动,怕一动就忍不住了。
苏拾壹停下脚步:“哦,我还去了药店,买了一板麻仁胶囊,俗称泻药!”m.χIùmЬ.CǒM
程明辉和陈冰霜惊讶的看着她,但转头就被卫生间的冲马桶的声音吸引。
程飞宇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走了出来。
苏拾壹见状一笑:“人齐了,最后还要提醒你们一句,程家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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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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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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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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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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