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咖啡杯走到窗前,已经入秋,来往的行人已经换上了长袖保暖。
苏拾壹一直站到杯子里的咖啡喝完才走回客厅。
这一天白天,她哪也没去,就连对面的施佳逸家里她也没有踏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拾壹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拿上一个轻便的烟袋,又从眼镜盒里拿出一副墨镜然后走出了家门。
已经有人站在楼下等着了。
“陈叔呢?”
来人跟在苏拾壹的身后,十分恭敬:“陈叔已经去踩点了。”
苏拾壹点点头,坐上了车。
车子的速度不快,开的很稳。
苏拾壹闭着眼睛,双腿交叠,单手放在大腿的位置有节奏的敲打。
中指的蝴蝶结纱布已经被取下。
伤口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碰在裤子的布料上还是有一点轻微的刺痛感。
她抬手看了一下,大拇指轻轻的在伤口处摩擦,又有些痒,玩了一会,苏拾壹放下手,看向窗外。
路灯已经被打开,照的路面上很是清晰,有出门散步的一家三口在嬉戏,也有下晚自习的高中同学在路边吃着炸串,聊着八卦。
皆是丰富多彩。
苏拾壹看了一会,将视线转移回来:“还有多久能到?”
“马上了。”
苏拾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很快,车子在一条小胡同停下。
老陈就站在胡同口,双手交叠的放在身前:“小姐。”
身后拿着铁棍的黑衣人站成两排,表情严肃,充满了压迫感。
苏拾壹抬了一下下巴,看向里面:“有人么?”
老陈微微摇头。
苏拾壹点点头,看向身后显眼的两辆车,略微思索:“把这几辆车开到别的地方,别放在这。”
听见她这句话,很快就有人上车将车子都开走。
本来有点拥挤的地方马上就变的空旷下来。
苏拾壹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在眼睛上。
幸亏带了,不戴上总觉得和这些人格格不入。
戴好了眼镜,苏拾壹一挥手,就打头走进了胡同。
这胡同里没有人住,安安静静的。
偶尔出来两声野狗的犬吠声,给这小胡同带来了一丝喧嚣。
苏拾壹一直往前走,走到一处大铁门门前停下。
她伸出手向里一推,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一股生锈味扑面而来。
苏拾壹眉头一皱,将手伸到鼻前扇了两下,生锈的味道略微消散了一点,但还是很浓厚。
苏拾壹没法,只能忍受这味道往里走。
里面还未吃完的泡面,有还没和牌的麻将,也有在角落里啃着饼干残渣的老鼠。
似乎是早就知道这里的环境不是很好。
老陈早就已经在场地中间放了一个椅子。
苏拾壹走过去坐下,双腿交叠拄着脸无聊的看着门口。
老陈就站在苏拾壹的身后,两边是一排黑衣人。
有一种黑帮大小姐的既视感。
没过多久,就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笑嘻嘻对话声传入众人的耳朵。
“老大,昨晚那个人一拳就被我打到了。”
另一个人插嘴:“老大,你别信他的,明明是我一棒子打到了他的胳膊上。”
那人摆摆手,向着所谓的老大邀功:“反正,咱们是把程家的事办了。”
身后传来一阵一阵的吆喝声,开始对着这句话进行附和。
身后的老陈看着苏拾壹从肩膀上垂下的头发,心里暗想,这几个人算是玩完了。
他刚抬起头,就听咔嚓一声,苏拾壹手里的眼镜被掰成两节。
中指的伤口开裂,已经重新渗出血。
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一群人笑嘻嘻的走进来。
看见里面有人,众人脸色大变,一个人手指指着苏拾壹:“你们是谁?”琇書蛧
听着声音耳熟,苏拾壹抬眼,微微歪头,嘴角带笑的问道:“你刚才说,你昨晚一拳打到了一个人?”
“是啊,你们是来合作的吧。”
苏拾壹嘴唇动了动,真是个没长脑子的东西。
右手张开,被掰成两半的眼镜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只见一个金色的烟袋从她袖口滑落,落入手中,用力掷出。
说话的那人瞳孔瞬间缩小,金色的烟袋划破半空,旋转着朝着他的脑门而来。
他止不住的想要向后退,但他后退的速度怎么会比空中飞的速度还快。
还没等他退几步,钻心的疼痛感袭来,空中金色的烟袋落到了地上。
与它一起落到地上的还有那个男人。
打头老大见状,伸出手指:“你们干什么?想打架是吗,信不信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苏拾壹还在心疼着那个烟袋,正考虑要不要捡回来好好擦擦放起来,就被这公鸭一般的嗓子扰乱了思绪。
她抬眼,将视线放到那个人的身上。
那人只感觉一种冰冷从脚底板窜出,直通脑门,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起来。
苏拾壹看了他一眼,重新垂下眼帘,抬起右手,手指一挥,身后的人训练有素的拿起银棍,一窝蜂的向前冲去。
只剩下老陈和在椅子上惬意的苏拾壹。
苏拾壹将胳膊拄在椅子上,脑袋歪在上面,脚尖轻点,像是在给面前的一群人打着节奏。
市井小混混怎么可能比得上苏家训练有素的保镖。
没几分钟,一个保镖押着两个混混就走到了苏拾壹的面前。
这时的老大才认出苏拾壹。
他抖着双唇,害怕一般的向后仰了一寸:“苏家家主?”
苏拾壹双腿交叠,身体前倾:“你认识我啊?”
看苏拾壹离得近了,老大又忍不住的向后靠,都靠到了保镖的腿上。
“你都把我那几个兄弟送监狱了,怎么还来找我?”
苏拾壹眼睛微眯,示意保镖将手放开。
然后,抬起脚就将他踹翻了出去。
她站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眼镜镜片拿在手里,手指一动,镜片就转起了圈圈。
她走到他的身边,抬脚踩在他的手上,用力一捻。
尖叫声响起,老大被踩的疼痛难忍,脸上已经冒出冷汗:“我找你还用分情况么?”
半晌,她松开脚,身后的保镖十分敬业将他的身体挪走。
苏拾壹走到另一个人面前,那人双手抱头的蹲在地上。
苏拾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昨天打了一个人的胳膊?”
那人闭上眼睛,颤颤巍巍的点点头。
苏拾壹点点头:“你站起来。”
“啊?”那人抬头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不解,却还是听话的站起来。
苏拾壹对着他笑笑,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紧眼镜片,用力一划:“我的人怎么能随便让人打。”
那人只觉得胳膊一痛,他眸光微闪向下看去。
手臂处正往出冒着鲜血,直至手腕,最后滴落在地上。
血迹围成一圈,像是冥界的彼岸花,绚烂,美丽。
苏拾壹抬起手,佛珠随着衣服的向上漏了出来。
苏拾壹眼神一凝,然后勾唇一笑,有一种病态的美:“啊,沾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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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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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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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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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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