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怜妹妹颇为正经地回答我的询问,听她毫不迷惘的语气,或许至今已经回答过好几次了。
不假思索的程度超乎想像。
感觉像是还没询问就已经准备答案。
“简单地用一个词来说,就是热情。”
“这样啊……”
听到要打牌,我以为会是梭哈、二十一点或是接龙之类的游戏,但月火妹妹提议的游戏超乎预料,是三人各自用扑克牌盖塔。
规则是三人共用十副扑克牌,把塔盖得越快越高的人就胜利。
这么说很抱歉,但是这个游戏不好玩。
看似堆积木,却毫无创意可言。
至少我觉得这不算是团队游戏……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吗?
不过现在是三人一起玩牌的时间,我也没办法敷衍以对,所以我一边把扑克牌叠成三角形,一边装作闲聊询问她们。
“既然这样,从炎这个字能联想到什么?”
“火热的热情更加火热。”
火怜妹妹如此断言。
同样毫不迷惘。
“正义,简单地用一个词来说,就是正义。”
“嗯!原来如此。”
我点头含糊带过,而且是带着迷惘。
可以说和她成为对比。
至少以我现在的心境,我不大能同意她的定义。
“所以火怜与月火妹妹才会自称火炎姐妹?”
“没错!”火怜妹妹坚定地说,“火炎姐妹,就是正义姐妹!”
“可惜准确来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火怜妹妹坚定的这句话,却被坐在身旁的月火妹妹一口否认。
以笑容否认。
真不留情。
“我们被称为火炎姐妹,只是因为名字都有‘火’这个字,很抱歉真的只是这个原因。我们在小学还没进行正义活动的时候,就有这个别名了。”
“是这样吗?”
火怜妹妹歪过脑袋,似乎不记得了。
事实应该是月火妹妹说的那样,但比起圣殿组合,这个别名不是她们自己取的,光是这样就好多了。
“顺带一提,‘火’或‘炎’这种字,会让我联想到爱恋。”
“爱恋……”
的确。
“蔬果店于七”的故事,从内容来说多少不符常理,但实际上应该是以爱恋的情感为基础,中文也有“爱火”这样的描述方式。
……
话说回来,月火妹妹盖扑克牌塔的速度好快,她太擅长精密作业了。
看来她的注意集中力超群。
其实我从公园回来的路上,就独自进行着这种从“火”开始的联想游戏,但是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毫无收获。
我联想得到的只有“红色”、“灼热”、“文明”这种不着边际的东西。
一个人能够思考的范畴有极限,我的状况则是缺乏想像力。我毫无收获的原因,应该不是基于这种一般论点。
我大概是刻意回避着决定性的字词。
让思绪回避提示。
正因如此,我才没有独自深思,而是在和火怜与月火妹妹玩游戏时寻找答案。
“爱恋吗……”
以我的脑袋,没办法从“火”联想到这两个词——即使有注意到于七的故事也联想不到——不过这个词和“正义”一样,没能给我茅塞顿开的感觉。
反而有失焦的感觉。Χiυmъ.cοΜ
“嗯。”月火妹妹以可爱的动作朝我点头,“羽川姐姐可能不知道,火炎姐妹除了进行正义活动,还会接受恋爱咨询。”
“是吗?”
我确实第一次听到。
阿良良木总是强调“正义使者”这部分,使我认定她们主要从事正义活动,不过仔细想想,她们的立场就像是当地女初中生的代言人(我觉得真的很了不起),既然这样,恋爱咨询反而像是她们的主要活动。
“嗯,甚至接受过哥哥的恋爱咨询哦?”
“啊?阿良良木?”
原来如此。
阿良良木会找妹妹进行恋爱咨询啊……
这我就不敢领教了。
“嗯,这么说来,确实发生过这种事呢,记得是五月那时候吧?”
听到月火妹妹这句话,火怜妹妹也搜寻记忆如此说着。
“记得哥哥问过‘喜欢是什么感觉’这种幼稚的问题。”
“这样啊……换句话说,他是找火怜与月火妹妹讨论战场原同学的事情吧?”
先不提火怜妹妹记忆的正确性,但既然时期是五月,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了。
他们是在母亲节,在刚才那座公园开始交往的——但我刚开始误以为他们从更早之前就在交往。
嗯?
这种不自然的感觉是什么?
就像是片段失忆——应该说思绪硬是遭到封锁,草草做出合理结论的敷衍感。
这时候的我,又对某件事移开目光了吗?
“唔,这就不确定了,毕竟这事情已经过了好一阵子,我已经忘记哥哥说过什么,也忘记自己怎么回答了。”
月火妹妹随口说出这种冷漠的话语。
不过听她的语气,与其说是忘记,不如说是含糊带过。
话说,月火妹妹和火怜妹妹不同,听到我提出的问题之后,虽然没有明显露出狐疑的表情,却透露出诧异的气息。
一种不明就里的感觉。
她会这样也是情有可原——即使不是基于参谋立场,听到自家失火的人询问“从火这个字能联想到什么”,应该都会觉得突兀。
“愤怒也有‘火’的感觉,不过这等同于火怜所说的正义。因为对于火怜来说,正义就是愤怒。”
“没错!”
火怜妹妹再度坚定地说。
因为声音过大,火怜妹妹盖的扑克牌塔倒下了(不过才两层)。
居然有这种推倒积木的方法。
“换句话说,愤怒是火焰,也就是正义!”
“无论如何,我和火怜应该都是解释为‘火热的心情’吧。”
“火热的心情……”
唔……
如果是“冰冷的正义”或是“冰冻的爱恋”这种描写方式,看起来会很像“缝纫机与雨伞在手术台相遇”这种超现实主义的形容方式。月火妹妹的说法,至少比火怜妹妹的说法更能令我理解。
我内心有这种“火热的心情”吗?
火热……火热……火热……不行。
总觉得还是没有切入核心。
“月火等一下,什么叫做‘无论如何’?火热的心情就等于是正义吧?”
火怜妹妹对月火妹妹的这句话起反应了。
看来火怜妹妹比较投入正义活动。一般来说,应该会是年纪较小的月火妹妹比较热衷,不过真要说的话,她似乎只是陪着姐姐一起行动。
总之,这种“姐姐对妹妹造成影响”的构图浅显易懂。但我没有姐妹,所以即使是这种浅显易懂的事情也很难理解。
“嗯,说得也是。”或许因为这样,月火妹妹总之先同意火怜妹妹的说法,然后继续说,“不过啊,火怜,你对瑞鸟的感情虽然不是正义,却也是火热的心情吧?”
“唔!说得也是。抱歉,我错了。”
火怜妹妹道歉了。
个性率直到异常的程度。
她这么容易接受别人的解释,难怪阿良良木会担心。以这个状况来看,她会被贝木先生耍得团团转也是理所当然。
咦,可是瑞鸟是谁?
“火怜的男朋友。”
听到我的询问,月火妹妹毫不隐瞒地告诉我答案。
“顺带一提,我的男朋友是蜡烛泽。”
“啊?什么?你们都有男朋友?”
这我真的是第一次听到。
吓我一跳。
“我没听阿良良木提过这件事……”
“啊,因为哥哥把这两个人当作不存在。”
火怜妹妹如此说。
原来如此,直截了当浅显易懂。
应该说浅显易懂过头了。
这确实很像阿良良木的作风,因为他无论再怎么说,还是很溺爱这两个妹妹的。
从他平常的话语就能略知一二,而且贝木先生欺骗火怜妹妹的那个时候,他暴怒的程度更不用说。
真是哥哥的典范。
“顺便问一下,你们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即使深入询问这种事,应该也和现在面临的问题无关,但我单纯对火炎姐妹的男朋友感兴趣,所以试着询问她们。
然而她们却回以这样的答案。
“像是哥哥的家伙。”
“像是哥哥的男生。”
我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但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阿良良木会把这两个男朋友“当作不存在”也在所难免,不然肯定会陷入同类相斥的处境吧。
阿良良木之所以否定火炎姐妹的活动,肯定也是基于同类相斥的原因,进一步来说是近似自我厌恶的状况。
是的。
他抱持着迷惘与后悔而战。
“这真的很伤脑筋。”火怜妹妹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们很想得到哥哥的认同,但哥哥为什么不肯见瑞鸟与蜡烛泽一面?他就是在这种地方小心眼。”
“就是说啊,而且他自己却把战场原姐姐介绍给我们认识,有够奸诈的。”
“啊哈哈,这不是很可爱吗?”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但火怜与月火妹妹打从心底困扰的模样看起来很有趣,使我忘记自己深陷的处境笑了出来。
率直笑了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简单来说,就是阿良良木觉得可爱的妹妹被抢走,对你们的两个男朋友吃醋吧?也可以说妒火中烧……”
我愣住了。
因为自己的话语,愣住了。
吃醋——妒火中烧?
火烧?
嫉妒。
啊,说得也是。
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应该从一开始就联想得到的关于“火”的关键字吧?
宛如火焰的……嫉妒。
即使是开玩笑,但阿良良木把她们的男朋友当作不存在,换言之就是阿良良木从真相移开目光——和我一样。
只有这一点,和我一样。
移开目光。
不愿正视现实。
这种行为的起因,正是人类最为强烈的情绪之一,甚至列入七宗罪的——嫉妒。
火热的心情,心焦如焚的嫉妒。
所以是——妒火。
真相唐突地摆在眼前,使我想移开目光也来不及。我颤抖的手,使得尚未完成的扑克牌塔瞬间倒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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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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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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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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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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