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了!”
“你虽性格内敛,但天性纯良,断然做不得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如今有些事我必须要问个清楚!”
白清平掏出藏匿于胸前的香炉,郑重其事地放置于台阶之上。
连同他藏着的心之幽闭,一同端了出来。
“你偷偷背着我供奉着什么东西?”
“那六人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阴郁眼神中,混乱交织着猜疑,无奈,痛心,悲戚的神色,白清平没再言语,却仿佛早已替妇人打上镣铐。
在看见妇人错愕神情时,心中那份猜忌和笃定又加重了几分。
“清平···我···”
妇人放下手中器具,从柴房中颤巍巍走出。
她想解释什么,缠着青布巾的头却痛了起来,“想要解释”这个念头,也在疼痛中一闪而逝。
心中罗列好的语句,出口便换了味道:
“假如是我,你会怎么做?”
就像少女怀春时的隐蔽心事,明明心中知道答案,却偏要放肆的去试探,去试探另一人深沉的爱。
“我会杀了你,还宁安县一个太平,给百姓一个交代。”
“然后我会···”
“自刎”二字尚未说出口,白清平眼前浮现出芷儿蹦蹦跳跳的可爱身影,瞬间僵在了原地。
妇人抬手拭去眼角的泪。
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为何自己又要问出口呢?
她想听的,明明不是这样的回答。
她想说的,明明也不是这样的话。
“奇怪···”
“我这是怎么了?”
妇人展开双臂,似是拥抱向前,却又步步紧逼。
木柴焚燃的烟火气呛得她有点窒息,衣衫紧贴在肌肤上,瘙痒难耐。
“现在,你可以给宁安县一个交代了?”她说道,揭开头顶的青蓝布巾,愤愤撕成两半。
“你还想要什么?是我有辜负于你,是我做得不够好?”
白清平抓几把手臂上的黑毛,锋利尖锐的爪子握紧刀柄。
心中猜忌如春来野草般蔓延,拉扯着他的身躯不断下沉。
尖长的嘴缓缓裂开,昏黄长牙排排而立,“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妇人尖嘴高扬,紧眯起双眼,嘴角胡须随风晃动。
她扯开衣襟扣,裸露满是灰黑绒毛的胸,粉嫩细长的爪子指了指左侧,示意男人朝此处剖开。
白清平眨动下黑葡萄般黑溜溜的眼,痛心疾首地别过脸去。
锵!
长刀出鞘,刀光一闪。
别了!
吱吱吱吱!
霎时,塑料泡沫挤压似的糟耳声音猛地响起。
闪动着寒辉的刀刃,顺着一缕红线丝滑飘下,将铺在庭院中的青石砖一刀两断。
“不过几个时辰未见,倒真有如隔三秋之感啊!”
“白捕头,嫂子,别来无恙啊?”
叶玄澈门外拱手,猩红游丝自指尖而出,心随意动,轻而易举错开了白清平劈砍的轨迹。
“该是两位没错吧?”
若不是二人所穿衣物,叶玄澈甚至都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是“人”。
白氏夫妇浑身长满绒毛,嘴拉得尖长无比,只露着成排的一对门牙。
双手是爪子,双脚亦然,撑得鞋破损出两个大洞。
两条狭长细瘦的尾巴,毫无自知的轻轻抽动,扑打起团团灰雾。
老鼠!
又是老鼠!
站在少年面前的,已是两个身形佝偻的鼠人。
“小兄弟,我这里有些家事要解决,还请避让!”
白清平铆足气力抽刀,可刀身却卡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白捕头的家事,在下自是无权过问,只是···”
叶玄澈欲言又止,狐疑地望向对峙中的夫妇。
有些事不好解释,就像白清平看不见叶玄澈指尖的游丝,自然也看不见他们夫妇被一直剥夺之物。
两人头顶青光乍现,簇拥成微光,盘旋着腾空而起,消隐于天际之外。
那色彩微光,像极了昔日巴虺重掌职能时的“痛苦”。
叶玄澈心想,这两人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天际外的存在食用了。琇書蛧
而且这东西被蚕食的越干净,两人的鼠化程度就会越发加重。
直到成为真正的老鼠,成为人人喊打的肮脏污秽。
“不管是什么,得先让两人停下!”
白氏夫妇迷惑心智也好,鬼神附身也罢,叶玄澈可没半点修为能去除魔障。
或许只能试一下物理驱魔了!
当机立断,叶玄澈一个箭步向前,冲着白清平下颚就轰了一拳。
白清平依旧倔强的抽拿纹丝不动的刀,还没反应,太阳穴又糟了一拳。
好在只是寻常捕快,收拾起来没费多少气力。
直打的白清平嘴角溢血,再起不能,叶玄澈这才放心收手。
他回望下呆愣的妇人,轻笑道:
“别傻了大嫂,我不打女人的!”
叶玄澈转身,冲白灵吩咐道:
“白灵,揍她!按照那样子揍!”
乖巧守在一旁的娲蛇铭记白清平倒地的模样,挽了挽衣袖,露出雪白臂膀。
“唰!”
直拳猛击,一下便打得妇人嘴角歪斜,昏死过去。
这一拳,看的叶玄澈心中直发凉。
缠绕于两人身边的雾团消隐溃散,苍穹浩宇间的青色荡然无存,只余下零星稀碎的微光,在空中跳跃闪动。
“白捕头,仔细回想下你身上丢了什么东西?”
白清平吐口浊血,满脸惊恐地凝视手臂黑毛,粉嫩细长的手爪吓得他险些灵魂出窍。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的手!!!我的手啊!!!”
“白捕头!”
叶玄澈揪起白清平衣领前后摇晃,没收气力的连扇几个耳光,这才把失了智的男人心神拽回。
“小···小兄弟···我···我到底怎么了?”
“冷静,找回祂从你身上取走的东西,兴许你还可以变回原样。”
“祂···从我身上抢走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男人手爪紧抓脸面,指甲嵌进血肉,剜下皮毛,留下三四道骇人的血淋淋伤痕。
“把你俩的家事说于我听。”
冷静些许的白清平,开始顺着心里历程回顾,事无巨细,一一说于少年。
细想下来,果真藏掖着诸多不可思议。
这个架吵的,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就像是所有的猜忌和人心阴暗面都被激发了一样!
没有源头,找不到来处,等回过头,两人早已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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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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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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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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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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