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该死的东西啊?”
“今日开门不升堂,有事情找县丞去!狗东西搞这么大动静!”
还没骂完,他便从正堂一侧探出头。
只见平日生了灰的公堂,血肉模糊,桌椅杖棍皆是粘稠稀碎的肉沫。
血海之中,一青纹白衣的少年,抱着浅绿长衫的少女踏过猩红之处。
一条泛着明亮磷光的白蛇尾,正乖巧地收在空中,小心翼翼蜷缩着。
张怀德大喘粗气,揉捏下沾着眼屎的双眼,没再发一言。
他匆匆窜回寝居,爬上床,被子一盖头一蒙,倒头迷糊了过去。
最近操心劳累,兴许是出现了幻觉,还是再多睡一会儿吧···
叶玄澈将白灵放置干净地段,整理下卷起的裙角。
那铺天盖地碾压的鼠潮,尚且让人心有余悸。
这阵仗兴许全县域的老鼠都出动了。
看着发疯撞个半死的两匹马,叶玄澈知这宁安县是出不去了。
细想下去,马夫的死,也变得合情合理。
或许那根本就是什么阴邪所为,有人在叶玄澈入县之时,便盯上他了。
可不管动手者是何种存在,叶玄澈始终想不出被盯上的理由。
若说是杀人越货,可他并未身怀异宝,自己凡夫俗子,也比不得金蝉转世的血肉。
难道是有人知晓了娲蛇的身份,想着和九剑山庄一般,用娲蛇之血锻剑养剑?
可那鼠潮腾冲的杀意,又分明是对他自己而来。
“敌明我暗,有点头痛啊···”
没有头绪,叶玄澈不敢贸然行动,他抽了血滩中的官差的刀,蹲坐在门前台阶上。
停尸房方向,有一小老头搓弄着袖套小步跑来。
见了大堂的异状,他微微一愣,瞬即跑到了大门。
见了叶玄澈,仵作脚步放缓,向前答话:
“你还没走呢?这大堂之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马夫是怎么死的?”叶玄澈不答反问,“我得知会下他家里人。”
“这···你就和他们家里人说,是病死的吧···回头来认尸体就是。”
老仵作面露难色,搪塞道。
也并非他有意不说,只是那车夫的死因,凭他几十年的验尸手段,竟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事情毕竟丢脸,不好和外人说道。
“那其余五个人是怎么死的?”
“这是事情更不能说了,传出去是扰乱治安的罪。”
叶玄澈手指点了点正堂的血色滩涂,“你要不说,那血滩中的白骨,可就又要多两幅了。”
“白骨?哪里来的白骨?”
老仵作顺着少年方向望去,果真在角落处望见白茫茫的一团。
他双腿打颤着穿过庭院,眯紧了眼,看着骨架上磨损的咬痕。ωωω.χΙυΜЬ.Cǒm
是白骨,而且是被东西啃噬而死。
老仵作碾动下脚底的血丝,揪起地上几块灰色毛发的皮。
脚边上还留着细小的黑色颗粒,一团团的十分密集。
老鼠屎?
“这两个人···衙役!被老鼠咬死···被老鼠吃了!”
他连滚带爬的蹿回叶玄澈身旁:
“哪里来的这么多老鼠,这血肉是人的还是老鼠的?这里发生了啥?”
“那五个人怎么死的?”
看叶玄澈气定神闲的模样,慌张失措的老仵作稍微安了点心。
他摆正歪斜的帽子,挠了挠鬓角。
“这···这有点···”老仵作也靠着台阶坐下,不时提防周围,“可别说出去,那五人有点惨啊···”
“第一个死者是东街药材店的掌柜,被剜心而死。”
“这第二个,豁呀,那还是有点来头的,还是位举人,后来做了状师,也是偶尔路过宁安县,此人死的倒是寻常,只是···”
“死后被人拔去了舌头。”
叶玄澈捂住嘴,若有所思,这种死法和桥段,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继续说。”
“第三位是个屠户,衙门常客,性子爆裂,好赌成性,欠了不少钱,这家伙是被人活活开膛破肚,抽去了白花花的肠子,甚至还淘洗的干干净净!”
“他杀了一辈子猪,没想到自己的下货也被人这样搞了吧。”
“另外两位可就真玄乎咯,你猜怎么着?”
老仵作话匣子一开便合不上嘴,开始像说书人一样抑扬顿挫的卖弄起来。
叶玄澈扭过头,看了眼兴趣满满的小老头:
“你不要和我说,一个是在三月底的天被活活冻死,一个明明没有走水,却浑身被烧灼的焦烂。”
“额···”老仵作猛地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你去过停尸房了!?”
叶玄澈轻咬下指头,继续问道:“这两人,虽不说大奸大恶,但起码也有点品性不端吧?”
“嘿!这你也知道!神了!那俩一个奸淫成性,一个贪财好色。”
“这几人命格如何?”
“命格?我就一仵作,哪里知道什么命格!”
叶玄澈起身,攥紧那般满是污血的刀,给白灵递了个眼神。
不顾一头雾水的小老头,一人一蛇朝白家走去。
听老仵作讲完第三个死者的事,叶玄澈心中便有了猜测。
他虽不研究佛道一类,但奈何前世看的电影多啊!
这凶手,是想成仙!
五狱成仙!
诛杀命格与己相近的五人,使其代收寒冰、火坑、抽肠、挖心、拔舌五大地狱,在得病之时大彻大悟,最后方能得到成仙。
“这五狱成仙条件严苛,想要同时凑够命格相近,又犯有不义、奸淫、背信、不孝、不敬之罪的五人,可不简单啊···”
此人性情颇为稳重,尚且会御兽法门,看样子是个杂家。
“既然五狱已成,为何又要盯上我呢?”
叶玄澈不知自己在这场成仙仪式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能调用鼠潮,可知这人实力并不简单,起码不是寻常的江湖武人。
就是不知道这鼠潮是他的试探之举,还是索性祭出的杀招。
如果是后者,尚且可以安稳解决,可如果仅仅是试探,那问题可就大了。
自己一介凡夫,再加上白清平领头的衙役,这要是再来一波,可真招架不住。
“呼——”
长叹之下,少年拖着一把血刀,心情沉重地穿街而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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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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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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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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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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