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坚持要跟着,他说,关于鬼市的事,他比我了解得清楚。
毕竟小的时候他爸没少跟他讲这方面的故事。
也正是因此,他总觉得去鬼市的话,也能找到一些关于他爸爸死的线索。
我拗不过她,也只好答应了。
于是当天傍晚,我们在王德发家的后院,找到了一辆面包车。
开上面包车,带上我的儿子三千和刘玉婷,离开家门,一路向西。
刘玉婷换了一身打扮,穿了一件宽松的牛仔裤,帆布鞋,和一件皮夹克。
把头发盘了起来,戴上一顶帽子。
还找到了一支眉笔,给自己画了一幅小胡子。
从表面上看,这就是一个长得面皮白净的年轻男人。
我透过后视镜,上下打量她两眼,笑着说: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这要放在古代,就是妥妥的易容术。”
她浅笑不语。
可坐在我身边的三千,却瞥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嫌我夸赞刘玉婷,这两天跟她走得太近。
毕竟,三千他妈,也就是我那个没见过的媳妇,才是我命中注定的女人。
这小子这几天吃得多长得快,已经像个十七八的少年了,所以心思也比以前多得多。
合阳县很大,所以从城南去城西,略有些远,大概有四五十公里的路程。
不过好在前两年,修了一条环城公路,公路很宽,双向八车道,还没装路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一片漆黑。m.χIùmЬ.CǒM
面包车的车灯昏黄,只把眼前的一片照亮,一路上几乎很少有车辆经过,所以十分地安静。
只能听到我们的车子引擎的声音突突地响,在这空旷的公路上,多少有些瘆人。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小心地开车,一边与坐在后面的刘玉婷搭话。
“这条路修了很久了,为啥没人走呢?”
后视镜里,刘玉婷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三千靠在座椅上,双脚翘在仪表台上,一脸懒散地说:
“那还用问?闹鬼呗。”
我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他又不是本地人,我都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怎么可能知道这条路没人走的云原因。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说:
“你个小孩子,知道个屁!”
三千摇头晃脑,说:
“不信拉倒,你看,前面阴气弥漫,就是要闹鬼了。”
他的话音刚落,我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闪动。
随着车子的靠近,车灯光中,我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太太。
她蹲在路边,面前有一堆干枯的树叶,已经被点燃,火苗不大,有气无力地跳动。
那老女人伸着双手,像是在烤火取暖。
三千刚说路上要闹鬼,就出现了这个老女人,这场面看上去,有点像香港电影里的鬼婆。
从那老女人身边路过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
那老女人身上的衣衫单薄,正在微微地颤抖。
她认真地烤火,车子从她的身边经过,她都没有抬头看一眼,仿佛我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车子很快从她身边路过,为从后视镜看了她两眼,她依旧如此。
“胡说,哪有什么鬼,你看这就是个普通老太太。”
我笑着对三千说。
三千不屑一顾,扭头不看我。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刚拐过了一个弯,对面忽然闪过一串灯光。
光斑不大,但很明亮,正晃着我的眼睛,我赶紧抬手遮挡,恰好眼前的路面有些坎坷,车子好像是压倒了一块石头,使劲地颠簸了一下。
我的脑袋咚咚一下撞到了顶棚,我没防备,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
我的眼前发黑,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车子猛地停住,三千的双脚蹬在仪表台上,巨大的惯性将他的上身往前推,整个人折叠了起来,最终扑通一下,掉在了座椅前面的空隙中。
双腿向上,他无处着力,姿势窘迫,使劲地挣扎,却爬不起来。
“亲爹,爸爸,救命……”
他大声地呼喊,我还是下意识地扭头,朝身后看去,刘玉婷坐得稳稳当当,没有因为车子的突然状况有任何慌乱。
我拽了三千一把,他借力爬了起来。
这才想起透过车窗,朝外面望去。
那束光斑靠近,我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工人。刚才那明亮的光斑,是他头盔上的头灯。
他穿着一身工作服,脏兮兮的,沾满煤灰。
脸上也黑乎乎的,只能看到忽闪忽闪的眼白,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有些瘆人。
大半夜的,头灯晃了我的眼睛,差点酿成事故,我本来一肚子气,想跟他理论一番。
可当我看到他这一身打扮,尤其还推着自行车,我立刻就想起了在矿坑,那群用自行车驮着我和大黑牙进入矿坑底部的人。
现在知道,那群不是人,是在多年前就死去的鬼魂。
难道是三千这小子一语成谶,真的遇见鬼了?
我赶紧把要发的火憋了回去,下意识地摇上了半开的车窗,伸手去拧钥匙,打算重新打火,赶紧往前走。
可说来奇怪,车子哼了几声,竟然没了动静。任凭我怎么来来回回地拧钥匙,也没法启动了。
正着急,那人竟然推着自行车,走到了车子的旁边,抬起手,敲了敲车门。
大声地问道:
“师父,你看见一个老太太了吗?我妈走丢了,我都找了半宿了。”
那人的声音不大,但能听得出来,明显有些焦急。
老太太?我想起了刚才,在路边烤火的那个。
我把车窗降下了一条缝隙,伸手朝后面的方向指了指,大声回答:
“在后面,一里地左右,在路边烤火呢。”
那人听了一怔,使劲点头,两行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在那张满是煤灰的漆黑的脸上冲出两条白色的痕迹。
“谢谢,谢谢……”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骑上自行车,使劲地蹬着,快速地朝后面而去了。
很快,拐过弯道,那束灯光消失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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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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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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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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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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