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纳闷,不知来的是谁。
赶紧起身来到门前,隔着屋门上的玻璃窗子,向外面张望。
此刻太阳已经爬上了东南面的山头,天已经亮了。
我清楚地看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大黑牙。
他头发蓬乱,脸色铁青,双手托着下巴。
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西装,衬衫也是暗红色的。
“大仙,救命啊,救命啊……”
他一声一声地呼救,声音有些凄厉。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的工夫,就搞成这个样子?
我赶紧开门,他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一股凉风随之吹了进来,那股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我一阵阵的恶心。
“黑老板,你这是咋了?急三火四的,出啥事了?”
大黑牙一口气闯进了我的屋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双手仍旧托着下巴,始终不肯松开。
嘴巴一撇,眼圈红了,眼泪扑扑簌簌地流淌下来。
“大仙救命啊,我的脖子断了……”
“啊?”
我吓了一跳。
赶紧蹲下身子,朝他的脖子望去。
这才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一条红色印记,乍看上去,像是用特别细的红笔画上的一样。
这条印记绕着他的脖子画了一圈。
“哪儿啊?哪儿就断了?”
我仔细地看了一阵,没发现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于是我伸手去抓他的胳膊,想让他放下来,我再仔细地看看。
可他慌忙地向旁边躲闪,表情十分的惊恐。
“别动别动,一动脑袋就掉下来了……”
我正纳闷,三千从床上跳了下来,来到大黑牙的面前,好似不认识似的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他。
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完了,你这条命没了……”
“啊?你说啥?”
“我说你这条命已经没了,来的路上就没了,别死撑着了,该去就去吧。”
三千一脸淡然,显然不是开玩笑。
大黑牙面色惊恐,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缓缓地转过头,仰面看着我,用祈求的神情问道:
“大仙,他说的是真的吗?”
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出他的脖子到底哪断了。
不过我知道,我这个儿子是有阴阳眼的,相信他一定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说大黑牙的命没了,十有八九真的没了。
于是我支支吾吾地说到:
“我儿子说没了,就差不多没了……”
我的话音未落,眼前的大黑牙立刻惊得张大了嘴巴,那颗脑袋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忽然他托着下巴的双手一松,那双胳膊好像断了一样,立刻垂了下去。
暗红色的血,从他脖子上那圈红色的印记中,一股一股地流了出来。
顺着他的脖子向下,迅速地将他的衣服湿润。
浓郁的血腥的味道,再一次扑面而来。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西装本不是红色的,而是被鲜血染红的。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和鼻子里也有血涌了出来。
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已经完全说不出来了。
忽然,他的头一歪,整个脑袋从他的脖子上滚落了下来,仿佛一个被抛弃的皮球,就在我面前的地上翻滚了两圈,卡在了我身后的凳子腿上,仰面朝天一动不动了。
我把眼前的一切彻底的惊呆,张大嘴巴看着地上那颗人头,浑身上下立刻冒了一层冷汗。
虽然自从我这个儿子出现以后,又是蛤蟆精,又是女鬼的,也算是见了不少邪门的东西。
可一个大活人,头半夜还好好的,突然间就在我的面前掉了脑袋,血流了满地,还是惊得我头皮发麻。
忽然,那个人头睁开了眼睛,嘴巴张了张,一团黑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大仙,我……我没骗你,你看我的脑袋……真掉了吧……”
大黑牙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完眼睛一闭,不再动弹了。
椅子上那个无头的身子也向旁边一歪,轰然倒地。
通红的血还在他的脖子里,一下一下地向外窜着,好似喷泉。
血腥的味道立刻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酸涩的暖流直冲我的喉咙。
我实在忍不住了,赶紧歪过头去,弯下身子,哇哇地吐了一阵。
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用手摸了摸嘴巴上的污秽之物,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脖子。
恍惚地觉得我的脖子也一阵阵地发痒,这令我感到毛骨悚然,仿佛那个掉了脑袋的不是大黑牙,而是我。
我哆里哆嗦地从口袋中摸出电话,就打算报警。
三千跳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
“警察来了,你能说得清楚吗?你告诉他有一个人脖子断了,自己捧着脑袋找你求救?要么他们把你当成精神病,要么当成杀人犯。哪还有你的好果子吃?”
此刻的我惊魂未定,大脑一片空白,早就没了主意。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埋了,把尸体埋了,屋子里的血打扫干净,就当咱们不知道这件事。”
三千仰着头,那张仍带着七八岁孩子稚气的脸上,此刻却充满了果断。
我不禁怀疑,这小子小小的年纪,咋懂得这么多?还这么有主意?
不过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我努力的稳定心神,转身去外面的仓库,找了一块塑料布和一个大麻袋,在三千的帮助下,把大黑牙的尸体装了进去。
强忍着恐惧,捧起了那颗脑袋,也放进了麻袋里。www.xiumb.com
口中叨咕着:
“黑老板啊,莫怪莫怪。”
现在天已亮了,不是处理尸体的最佳时间,于是我们先把他拖到了后屋的厨房,塞进了一口闲置的大缸里。盖上了厚重的木头盖子,上面还压了两块石头。
终于弄完了,我转身回到了屋里,刚打算抽根烟,压一压心里的惊恐。
忽然就听见后面的厨房里,咕咚咕咚的声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顶撞那个厚重的水缸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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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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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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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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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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