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旺哆哆嗦嗦地说。
“不对啊,你是自己害死自己的,关别人什么事?别来找我啊,求求你……”
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接着宋大旺感觉像是沉到水底。
不对,更像是岩浆,热的他浑身冒汗不说,几乎每一根神经纤维都在疼,尤其是后脑勺和眼睛。
巨大的热浪从背后涌来,宋大旺直接被喷了出去,狠狠摔到地上,吧唧,差点给他摔晕过去。
等他睁开眼,已经是大天亮,这一天的活就没的干了,早就过点,关键是身上衣服整整齐齐。
他可是记得,自己摔出去之前,是把上衣脱掉的,而且衣服都湿透了。
“难道是梦?!”
宋大旺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他悻悻然回到屋内,李大柱问他怎么回来了,他便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通。
李大柱一听也吓一跳。
“什么味儿啊这是……”他忽然闻到一股糊味。
说起那糊味,李大柱忽然咂摸了一下嘴巴。
“那味儿香啊,糊香糊香的,跟烤肉似的,就是火候有点大。你们猜怎么着,我让他把衣服脱了,结果后背有一大片的烧伤,得那么大,跟地图似的,皱皱巴巴。”
他突然嘿嘿一笑,十分诡异,眼神也变得贪婪。
我给他的表情吓到,忍不住后退。
此刻我们已经在他屋里。
简陋的房子,比我当时住的廉价农民房还差,我老家的羊圈都比这个干净许多。
两张单人床隔着一张老旧的木桌子面对面摆放,桌子背后就是窗户。
门正对着窗户,咱也不知道这是咋设计的。
按理说,农村人应该很讲究风水的,尤其是自建房,北方的自建房,我见过的都有影壁,目的就是防止大门、房门形成煞场。
而这间屋子,妥妥的穿堂煞,漏风、破财,久而久之,对居住者,尤其是房东身体不好。
不过看这栋房子的格局,大概是房子准备拆迁之前,房东仓促修建的,反正自己不住,他也就不在意这些。
可实际上,只要是穿堂煞,房主住与不住,都会对其产生不利影响。
所以,做人还是得实在点。
我想宋大旺会出事,大概跟这房子也有关系。
李大柱身体越来越畸形,健康程度日差一日,也是这个原因。
“你跟宋大旺感情很好吗?”我问。
李大柱舔了舔嘴唇:“不咋好。”
“那你为什么一直要找他,听说你还报警了?”
我想恐怕不止是分担房租那么简单。
“对,这个。”李大柱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他的,我没的身份证,办不成银行卡,就让他帮我办了一张,我自己用,平时钱就存在里头,可我忘记密码了,身份证又是他的……”
“哦。”我恍然。
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这倒的确是他急于寻人的理由。
我和程橙对视一眼,决定在这里招魂试试,看会不会是死在外头了。
招魂的方式有很多,我们用了最简单的一种。
找李大柱要了一只碗,必须是完成的,没有豁口。
“要碗干啥?”
李大柱明显是不舍得给我们。
“你要寻人,我们帮你啊,放心,不收费。”程橙道。
“哦,可别给我弄坏了,刚买的碗。”
李大柱不情不愿拿了碗来。
“还有米,要给我盛满。”
“啊?干啥?”李大柱更不乐意了。
“这你就别问了。”
他咬咬牙,取了满满一碗米。
程橙取了一块黄布,找准方位打扫干净,铺在地上。
她把米铺平在碗里,放在黄布上,红线绕碗沿一周,再点三炷香在碗前。
之后程橙念念有词,关了灯我们仨默默等着。
等了一会儿,阴风起。
我是能感觉到阴风和普通气流的区别的。
阴风湿冷,让人骨头缝都发酸。
以此为依据,百试百中。
“别给我招鬼来啊,我不想跟鬼过日子。”李大柱忍不住嘟哝。
“嘘!”我吓唬他,“你再啰嗦,鬼真的找上你。”
他咯噔闭嘴。
阴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形成个肉眼可见的漩涡,在门口盘旋。
像迷你龙卷风一样,朝碗冲去。
唰!
香开始加速燃烧,碗里的米发出类似老鼠啃噬的声音,完后,我听到细微的响声。
黑咕隆咚,我只能看乘着月光看到风的影子,似乎还有黑影在里头。
屋内,也充斥着糊味,就像李大柱说的那样。
我有点紧张,阴冷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黑影越来越多,绕着碗盘旋。
我和程橙紧挨着,李大柱在我另一侧,下意识地抱紧我胳膊,有点烦。
过了几分钟,风突然停了。
程橙问我:“看见什么了么?”
我就说了刚才看到的现象。
程橙点头:“行,好徒弟,没白收你。”
不是,你教我啥了?
跟你混了那么久,还不如跟夏希海三天学的多。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不满,程橙尴尬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这来的,并没有宋大旺,刚才我拿了宋大旺的身份证看过他的生日,如果他来了,香不会倒。”
按照她的理论,这就好比一群外来的鬼,冲到宋大旺家抢饭吃,所以香倒了。
不过这群外来的鬼,并不凶恶,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这栋楼火灾中去世的人。
开灯后,我看见那一整碗米都乌黑发霉,臭气熏天。
李大柱骂了句,忍着恶臭把米倒了,心痛万分。
程橙又做了个安魂仪式,我眼瞅着黑烟烟消云散。
宋大旺的灵魂不在此地。
仿佛永久地消失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去了哪?
“可能是投胎了,也可能压根就没去世。”程橙分析。
可没去世,他又能去哪?
李大柱说,宋大旺早就跟老家断绝联系,父母也去世了,无妻无子,只有这一个安身之处。
“你再想想,宋大旺失踪前有见过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找到外地工资高的工作了?”
我启发他。
李大柱仔细想了想,突然说:“最近他的确找到一份工作,是一个包工头找临时工,给开的工资,800一天,连干5天。当时那小子还洋洋得意,说干完这几天,下半年都躺着休息了。哼,我让他介绍我去,还不乐意。”
“包工头?”我没来由地想起工地上那个包工头。
不过,天底下包工头那么多,未必就是那个人。
而且,人家说是包工头,谁又能印证呢?
“对,我还有他明信片呢,等着哈!”
李大柱转身去抽屉里找来明信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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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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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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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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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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