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这一切,都吃惊地说不出任何话来。
“堕入南海之滨的人都无法活着,你自然也不会例外,所以为了救你,我将鲛人血给了你,只以为如此你就能活下去,可是见你变成那般模样我却有些不知,究竟是对还是错,我们鲛人一生织梦无数,南海之上无数渔民在南海遇难之后,皆是在梦中而死。”
她忽然起身,甩了甩鱼尾,一条蓝色鱼尾上鳞片便落了些许。
“初见你时,你已经快要死了,所以你入了我的梦,那是我织的第一个梦,我不知该织些什么,所以只有我,那几日,我也觉得欢喜,因为有你一直陪着我。”
鲛女说话的时候,总会顿上一顿,恍若如此,便能够将那些话,缓缓说出几分细水长流之感,兰儿爷的双眼也开始氤氲起来。
他不曾告知任何人的最后结局,其实那日的一切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小鲛人一直闷闷不乐,所以他跟着她一同走了过去,也是那时候,他听到了鲛人所说。
“他还有几日就要死了……这该怎么办。”
南海之滨上哪有那么多好运,多的只有鲛人所织就的一场场美梦,而美梦也终归只是美梦,生死之事,怎能寄托于这些梦中。
“爷要死了?”兰儿爷出奇的淡然,只这般问道。
小鲛人也点了点头,事到如今,自然是不打算再骗他,毕竟此事是关乎他的生死。
闻言,兰儿爷也只是点了点头,在梦中依旧尽情嬉戏,只将这些都当作是最后的告别,他也曾问过:“若是爷死了,这南海之滨不是又会多一无主之魂。”
“南海大着呢,多你一人也无妨。”小鲛人那时候是这样说的,对这生死之事看得实在是太淡然了。xiumb.com
鲛人生来便生活在南海,幼时便学织梦,长大了些便去给将死之人织梦,所织就的所有梦,后来都同那些尸骨一同沉入了海底。
就在兰儿爷快要死的那一日,忽然他梦见一条硕大的蓝色尾巴,那蓝色尾巴忽然长在了他的身上,他竟然在生死边缘处变成了一只鲛人,而他竟然也不知,究竟是自己本就是鲛人,还是后来方才变作。
他只是离开南海之后,便开始一直一直做着一场梦,梦里总梦到摇曳不已的蓝色尾巴,划过长空,划过这所有的一切。
待到从这梦中出来,兰儿爷他们依旧站在那冰雪之中,看着地上皑皑鱼骨,忽然笑了笑,“不用找了,她死了。”
那些斑驳的梦影,都碎了,鲛女临死之时,方才会织这样一场梦。
“里面有人吗?俺是小白鸽门派的,有人让俺来传话!”外面忽然传来几声憨厚的声音。
慕容澜这贴着石头门,也是一脸的疑惑,这冰天雪地的,还有人来传话,唯一知道的便是外面肯定是那身穿胖鸽子的小白鸽门的大哥!
这地方都能听到故人的声音,慕容澜连忙用那哆哆嗦嗦的声音问道:“那位大哥,你有啥话要到这地方来啊!”
隔着个石门,两人也是想谈甚欢,这好不容易两人哆哆嗦嗦说了个明白,慕容澜就连忙同小白鸽门派的大哥道谢,“多谢这位大哥!”更是不自觉喜上眉梢呀。
外面没了声音,她才又缓慢走了过来,连忙同其余几人说道:“莫慌莫慌!那位姑娘应该没事!”
“鲛人也分三六九等,自从鲛人族出事之后,他们便躲在海门之后,再也不曾出来过,那麻子脸的鲛人姑娘说她看到你心里藏着一个梦,那个梦里是那个姑娘留给你的一句话,她在鲛人谷谷底等你。”慕容澜力求言简意赅,谁知还是说了许久。
“那为何那麻子脸的鲛人姑娘,在那的时候不将此事告知我们,非得让小白鸽门派的前来传话。”顾夜白倒是一问就能能问到重点来。
慕容澜也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谁知道那麻子脸的姑娘想些什么,有可能是不敢牵扯于其中罢了。
闻言,兰儿爷便直接拉着百晓生走过去,“你身为百晓生,怎会不知这海门在何处,快带爷前去。”虽然方才亲口说她死了的是他,但是如今燃起一线生机的还是他,可是这一线希望来了,又有何推开的道理。
那百晓生闻言,又是皱着个眉头,这旁人不知晓是什么缘故,他还能不知晓吗?这海门下面全是鲛人一族待的地方,几十年前鲛人还都生于南海之滨,后来这鲛人谷也都被毁于一旦,只剩下海门之中还有世世代代不曾离开的鲛人一族。
“这……”百晓生微微皱了皱眉头。
兰儿爷却直接拎着他就走向一旁,冷声说道:“此处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百晓生被拎着走,不多时便将这埋骨之地给转了一遍,可是关乎海门在何处的,却也依旧无半分线索,最后还是百晓生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帮你这一回,只是此处前去,还得需一钥匙,打开海门。”
“是何物。”兰儿爷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
“是此处所有人的梦境所凝成的宝物。”百晓生干脆利落地指着一旁这无数梦境。
这梦倒是随处可见,可是这梦变作的宝贝,倒是让人不知如何。
“这些梦境各异,而织梦时所用的便都是诸多鲛女的精气,只要将那些梦捧在一起,便可以炼就梦珠。”百晓生忽然得意一笑,手中已经捡起了一个梦,那梦如同水球一般,就被他轻易捧着。
也能够看到梦中碎片,有鲛人笛声和歌声附和着传来。
说来倒也算是轻巧,众人便低头捡个不停,捧着那些梦便小心翼翼走过来,最后将梦堆砌在一处,当那些梦一点一点融于一起时。
百晓生眼中难掩的便是欢心,他比兰儿爷更显得欣喜,只是不管不顾捧着那梦境,得意说道:“这样就成了!这样就成了!”
双眼之中难以掩饰的便是炽热,忽然他伸出手,将那一大团梦境藏于掌心,最后那梦便被吸入了一个瓮中,那瓮小的很,同香炉也有几分相似。
待到那瓮里出现一道奇光,百晓生便得意大笑,那张脸本就不是什么大好姿色,所以那般仰天长啸,只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一双眼睛。
“把东西给爷。”兰儿爷漠然伸出手。
谁知百晓生忽然翻了脸,冷笑道:“这东西说给你便给你?那我煞费苦心来此又是为的什么!”
“爷就知你居心不良!那时爷跟在你身后,你入玉石堂,本就不是帮那光头,爷可亲眼见你从宫中拿走了一物,你煞费苦心来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兰儿爷说话间便伸手欲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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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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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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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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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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