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段融却把她的锦绣前程切断了。
离开娱乐圈,她什么事都做不了。
万珂真正体会到了段融的可怕之处。
她又怕又恨:“你为了沈半夏能这么对付我?不给我活路?”
“你有的是活路,”段融说:“可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半夏她没有活路,唯一的活路是好好念书,你想逼她退学就是在逼她死。你欺负她欺负到这种地步,老子没弄死你,你已经要烧香拜佛了。”
万珂僵硬地扯动脸部肌肉,抖着手把烟按灭。
她抬起头,盯着面前的男人:“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了?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在用假身份骗你?”
段融闲散靠在沙发里,一只胳膊往后搭着,脸上神色不变。
“你都知道?”万珂今天叫段融过来,是想把自己查到的有关于沈半夏的一切都告诉段融。但是看段融这个样子,他明显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所以他了解有关于沈半夏的一切,而即使清楚沈半夏是个骗子,他也心甘情愿地被她骗,放纵一个骗子留在身边。
喜欢她喜欢到这种地步。
所以在跟沈半夏的博弈中,万珂早就输得一败涂地。
万珂垂死挣扎:“你既然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拆穿她?”
“她是什么人不重要。”
这个点儿正是酒吧热闹的时候,两个人坐的位置偏僻,倒不怎么吵。头顶的光落下来,段融一张脸更加利落分明,比白天时更多了几分味道。
他看着万珂,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她只要是沈半夏,我就喜欢她。”
万珂终于意识到,段融对沈半夏是动了真感情。
段融这人从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期望他能生出真心无异于期望一棵万年的铁树能开花,可沈半夏轻易就拿住了他的真心,没有费过什么功夫就把万珂追求了七年都没有追求到的男人吃得死死的。
万珂像被放在火上烤,心里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你就这么喜欢她?”
“是。”段融说话时吊儿郎当的,但就是让人觉得他是认真的:“这辈子老子非她不可了。”
万珂擒着泪,允许自己伤心了那么一阵子,很快把冒出来的眼泪逼回去。段融不喜欢她,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她也曾经试过放弃他,劝自己算了,既然追不上又何必要折磨自己。但是那几个月里她过得很不好,没有一天不在想念他的煎熬中度过。她才知道即使是求而不得,都比彻底的放弃要好,因为起码还能在跟他的关系中保有一丝希望和牵扯。
她死缠烂打惯了,即使是在这种时候都能让自己迅速走出绝望的死胡同,转而把目标调整到另外一条虽然不光彩,但起码能解渴的路。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那你怕不怕我把她的事情告诉给大众?”
“这就是你找我的目的?”段融的神色依旧很淡,甚至勾起唇角凉凉笑了下:“威胁我?”
“我也不想,但这是你逼我的。你明白她的事会有多严重,不仅是对她,到时候你们段家没一个能独善其身。”
“所以你想怎么威胁?”
“我想要什么你一直都知道。”万珂往前趴,胳膊支在桌上,一双美目在灯下熠熠生辉,语气放得柔:“白天跟你说过,你忘了?”
白天她去找段融,半遮半掩地说了一通有关于沈半夏的话,让段融知道她手里确实有沈半夏的把柄。等成功把他的心思吊起来,她踮脚轻声:“晚上我开了房,你来,我告诉你。”
说完把一张房卡放进了他兜里。
万珂朝酒吧楼上示意了眼:“几年没来过了,这店还是老样子,没变过。之前常听学校里的人说,楼上酒店房间很好睡,打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
段融侧头笑了声。男人的脸部线条流畅紧绷,陷在灯光里,一半明一半昧。
他不管什么时候从哪个角度看,都好看得让人心痒。
可惜是万珂所得不到的。
万珂尽己所能地把自己有的牌全都亮出来,但是对他来说不疼不痒,完全没有任何震慑作用。
段融慢悠悠地把视线放回她脸上,这次的目光里透了点儿冷,更多是嘲。
“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这么天真?我不是没有把柄在别人手里过,但凡我怕过一次,我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你以为凭你能动得了段家,如果半夏的身世真的是个威胁,严琴是脑子进了水才会往身边埋一颗雷。你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找媒体,看媒体是会信你的话,还是会觉得你该好好接受治疗了。
“万珂,我明白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之前帮过我,让我一条胳膊不至于被人砍了,老子早就弄死你了。是我喜欢半夏,使了手段让她跟我在一起,你要有不满就冲我来,欺负一个女孩你丢不丢人。”
段融拿出房卡往前一掷,卡片被甩到万珂面前。
他下巴朝楼上一点:“这地儿既然这么好,哪天我会带半夏来试试。”
说完起身,一个眼神都没再给,朝外头走了出去。
万珂盯着被他甩过来的房卡,过了会儿,拿起来追上去。
段融没走多远,在前面一条路口碰上了认识的人,跟人说了几句话。
是个大概有五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有几分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万珂等段融开车离开,过去朝那人叫:“阿姨。”
女人很快认出了她:“哎呦,你是万珂吧。我儿子可喜欢你了,你给我签个名吧。”
女人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本子。万珂给人签完,合上笔帽,问:“阿姨,刚才那人您认识啊?”
“你是说段融?认识,他上次来找我,问我七年前在我培训班里学钢琴的一小姑娘的事儿,我就告诉他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起,万珂抖着声问:“是哪个小姑娘?”
女人刚接了她的签名,正感激着,想也不想回答:“一个叫半夏的人,沈半夏。”
万珂脑子里轰隆一声,人快被一道惊雷劈成两半。
女人还在热络地说着:“我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对一弹钢琴的小姑娘感兴趣了,问得可仔细了,为了找我打听还给了我一笔钱。”
很多东西都连了起来。万珂想起上次在慈善晚宴上,当沈半夏在众人面前弹完一首曲调奇特的曲子后,段融过来问她,知不知道那曲子叫什么名字。
万珂答不上来。
现在万珂知道了,那首曲子之所以会觉得熟悉,是因为她曾经听过,段融也听过。为了找弹琴的人,段融找到了培训班门口,可门打开后,从里面出来的人是万珂。
因为段融表现出来的兴趣,万珂在电光火石间决定撒谎,告诉段融,那首曲子是她弹的。
顶替了那个弹琴的女孩。
原来一开始就引起段融注意的,是沈半夏。
竟然会是沈半夏。
……
沈半夏很少再碰钢琴。
已经没可能的梦想,要是一直回头只能会遗憾。
她背拗口的法律条款,做永远都做不完的试题。其实她对法律这种东西的兴趣不是很多,也没有什么天赋,只是靠毅力在死读而已。
脑子极度混乱的时候,她丢下书放空了会儿。
段融从外面回来,看见她手托着下巴,撅起来的嘴巴上放了根笔,那副样子可爱到不行。
段融失笑,走过去在她发上揉了一把。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是好几盒中药,他冲好一杯后给她。
酸苦的味道立时充盈在空气里。
之前因为要调理胃,沈半夏被中药这种东西折磨了一阵,实在不想喝了,轻轻地把杯子推回去。
“喝了,听话。”段融在她旁边坐下:“以后再来例假不用吃止痛药也不会疼。”
“很苦。”她说。
段融从口袋里拿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放她面前。
糖纸上画着懒羊羊,这牌子很好认,她一眼看出是附中外的一家商店销售的糖果。她很喜欢这个牌子的味道,常会买来吃,也曾送过段融,跟他一起回家的时候,会伸长胳膊一定要把糖给他。
她很久没去附中那边,也很久没有见过这个牌子的糖。猝然见到,她惊喜地抬头问:“你在哪儿买的?”
“附中外。”
“你去那边干什么?”
段融在她身边坐下,揉了揉她的头发:“给你买糖。”
沈半夏看他一会儿:“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糖?”
“嗯。”段融剥了颗糖填进嘴里,下一秒把她脸掰过来,唇覆上去,舌头把糖送进她嘴里。wWW.ΧìǔΜЬ.CǒΜ
一块糖在两人唇齿间搅动,段融握着她脸,哑声说:“还记得你会把糖给我。”
沈半夏舌尖的苦被糖丝化去,更多是被段融舔进了嘴里。在舌头又一次被咬后,她所有心神被他突然而来的吻占据。
一颗硬质水果糖在两人舌尖纠缠下消失,她口里是甜的,舌头很麻,被搅得快没有知觉。
两人分开的时候,她往他身下看了眼。
极为明显醒目。
恶劣心上来,她仗着自己是安全的,往他怀里扑了过去,两腿岔开跪坐在他腿上。
“怎么不亲了?”她主动投怀送抱,还破着皮的唇挨上他的唇,两人的伤口厮磨到,一边疼一边又不可避免地沉沦。
在他唇角碰了两下,离开了些,眼神往下,盯着他颈中一块诱人的凸起,贴过去,唇先轻轻地在上面碰了碰,接着含住,舌尖勾出去舔了下。
段融身上明显僵住。
沈半夏的感受更清晰。
段融握着她后颈把她小小的脑袋提起来。
“别闹。”他掐着她下巴,在她唇上狠狠一啜:“再闹让你用嘴。”
“……”
沈半夏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他,脸上倏地红了一片。
段融笑,手指指腹在她唇上轻轻地蹭着:“吓唬你呢,我可舍不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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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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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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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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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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