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沉凝片刻道,“如今你已近弱冠之年,总不好孑然一身,再是这般下去,怕是那女子赖到你身上”。
梅梓华嘴角一撇,闷声道,“真不知父亲作如何想的,难不成家里都要变成李府不成?”
有心骂一声,总归不敢,弱弱的说道,“不如母亲给你寻个吧,母亲总不会害我”。
安乡郡主倒不如以前那般抗拒,想了会道,“你可是想好了?莫如你大哥一般,如今想来怕是害了梓楠”。
梅梓华拍拍胸脯,笑道,“儿岂是那不开眼的人物?像大兄那般眼瞎心盲的人也是不多见”。
安乡郡主点点头,难得的附和一句,“倒也是”。
梅梓华见安乡郡主附和自己,起身拖着方椅到了母亲身边,嬉皮笑脸道,“母亲可千万要给儿寻个好看贤惠的,儿还想着同她白首偕老”。
安乡郡主瞅了他一眼,嗤笑道,“长得丑倒是想得美”。
梅梓华一下垮了脸,安乡郡主伸手戳了他几下,“你便小心些,多出门寻几位世子就是,现下怕的是你妹妹的婚事”。
“而今你外祖父母早已不在人世,陛下又能念几分情谊?无非是求太后给张旨意,可若是选错了人,你妹妹又如何?”安乡郡主抬手扶额,满腹惆怅。
“都怨大兄,小妹不过二八年华,他居然便催着外嫁”,梅梓华不敢把责任推给南庸侯,只得找他大哥背锅。
“呵”,安乡郡主嘲笑道,“你那大哥虽是迂腐些,可是让他催嫁,定是不会,无非是你那坏了脑袋的爹,还有......”,子不言父母是非,安乡郡主不愿在孩子面前落个搬弄是非。
梅梓华自然知道后面说的是祖母,带了怒气道,“那李斐弱不禁风,施了脂粉,头戴大花,惺惺作态,真真是恶心人”。
“江南士族不都是如此做派吗?”安乡郡主倒,“仿的南晋之风而已”。
“男不男,女不女的,偏还不自觉的丑陋,像那青楼的女子一般搔首弄姿”梅梓华越想越是恶心。
安乡郡主拍了他头一下,“偏你胡说”。
梅梓华也没躲,将掉落的长巾拾掇起来,“母亲,你不若去侯府里同侯夫人商量一二,再是晚了怕是要坏了事”。
“果真这般好?”安乡郡主没见过秦浩峰,只是听人说过,好坏参半。
“那是自然,勇武有志,既写的锦绣文章,又能持刀横枪”,梅梓华笑着道,“在照邑还带着护卫擒了一群山贼”。
安乡郡主又是拍了他一下,“又不是想着让他建功立业,你说的这般厉害,你妹妹还不被人吃干抹净了?”
梅梓华一想也是,忙是道,“专情”。
“你妹妹也不是国色天香般的人物,如此杀伐果断之人,万一拢不住人心呢?”
“母亲,你......”,梅梓华站起身,转了几圈,“母亲这般左右为难,世间又怎得两全法?”
又是一想,猛地喜道,“不如母亲去侯府找老侯夫人,李世子曾言,秦浩峰最是听老夫人的话,当时在金陵也是老夫人陪他在庄上住了三年”。
“当真?”安乡郡主眉目一挑,眼神明亮。
在安乡郡主眼里,秦浩峰实在算不得好选择,生母早亡,生父被他参的消了爵位,过继之后嗣父母便来了京城。
若说有深厚感情,那定是不可能。明眼人都是看的明白,秦浩峰不过是想着从风波侯府脱身罢了。
小小年纪便是筹划周密,最终从风波侯府脱身,还引着众族老将他生母的嫁妆取了回来,心思之深沉,常人不能及。
过继之后便有言不袭爵,更是求得太子赐医圣给他嗣母诊治,引得众人赞颂,如今看来不过是还恩情罢了。
再观他中进士后,金銮殿上告御状,打的风波侯府烟消云散,又是脱府而出,自请下县。
步步思退,步步为营,心思之缜密,城府之深沉,行事之谨慎,行动之迅捷,若是将女儿嫁过去,当真是说没便没。
如今听得梅梓华说,秦浩峰视老侯夫人如亲祖,便起了心思,有老夫人压阵,自然是好的。
“你今日便去侯府下帖子,明日我便去侯府寻老夫人商讨一番”,安乡郡主心思百转,终是定下。
梅梓华忙是起身应是,待几个丫鬟帮着将梅梓华装束一番,他便拿了帖子去了侯府。
安远侯府侧门被打开了条缝,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见这少年眉眼灵动,笑起来一边一个酒窝,惹人喜爱。
“二郎君,二郎君,仆求求您了,咱别出去”,一个门子挡在门前。
“我就看看,我不出去”,秦浩海笑着道,“母亲不许我出去,我便不出去”。
门子苦着脸,双臂大张着,双脚左右挪腾。
秦浩海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左突右冲,正想着如何出门,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二郎君”,听声音便知是个女子,秦浩海回头一看,原是茵姐儿身边的大丫鬟铃铛。Χiυmъ.cοΜ
“铃铛姐姐这是要去哪?”秦浩海笑着道。
“奴婢出去给大娘子买些胭脂水粉”,铃铛笑着回道。
“姐姐骗我”,秦浩海跳脚道,“你以为我不知,胭脂水粉都是管事嬷嬷买的”。
铃铛被他揭破,也不害怕,笑着道,“二郎君最是聪明,破了奴婢的障眼法”。
听她这么说,秦浩峰瞪大眼,又是一笑,低声道,“是不是大姐......”。
铃铛笑着点头,秦浩海忙是道,“姐姐带我出去,要不我就告诉祖母”。
铃铛为难道,“奴婢哪里敢,二郎君为难我”,面现愁苦。
“我又不走远,只在巷里瞧瞧,好姐姐帮帮我”,秦浩海低声求道。
铃铛为难片刻,见他如此,只好说道,“二郎君,当真?可千万莫要走远了”。
秦浩海激动的点头,铃铛便上前和门子说了几句,门子有些犹疑,终是闪开了身子。
秦浩海激动的跳出门,撒腿便跑。
“秦小二,你要去哪?”梅梓华刚入巷口,便见秦浩海朝他跑了过来,大笑道,“怎地?这是知道哥哥要来,出来迎接?”
秦浩海见是他,只得住脚,施礼道,“给梅二兄见礼”,梅梓华跳下马,牵了他的手笑道,“你祖母可在家?”
“在,你寻我祖母作甚?”
“家母明日想来拜访老夫人,便差了我送帖子”,说着便取了帖子递给秦浩海,“便有劳二郎君帮我送去”。
秦浩海接过帖子,拉着梅梓华的手不放,笑道,“二兄快家去,给我讲讲大兄的事”,秦浩海拉的紧,梅梓华也不好甩开他,只得丧着脸进了侯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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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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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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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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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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