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云坐在上首,笑道,“他是不是要学你?”
“学我什么?”秦浩峰更是不解,“事业未成,何以家为?”
众人大笑,李俊更是指着他笑道,“少时壮志七冠梁,等到时候你垂垂老矣,怕是不行了”。
几人都是哈哈大笑,秦浩峰作势要掐李俊的脖子,李俊告饶的快,如今他已是公府世子,还是如以前般样子。
张明轩笑道,“吾有志效仿贤人,单娶一妻,意趣相投,携手共白头”,众人一愣,如李俊已是有了几个通房,虽不曾有妾,怕是早晚,陈景云作为皇子,连说都不必说。
秦浩峰竖了大拇指,拍手道,“章明兄古君子之风,尚不知哪家娘子最后得了便宜”,又是举了茶杯,笑道:“饮胜,为贤人,为章明兄贺”。
李俊笑的暧昧,不住的朝张明轩使眼色,陈景云跟着凑热闹,他指定不会说单娶一妻,这就不可能,三人举杯碰在一起。
日后,秦浩峰为此事后悔良久。
南宁伯府,袁沛珊的闺阁。
王嬷嬷跪在地上,泪水直流,袁沛珊穿着麻衣,盘坐在榻上,声音嘶哑,“嬷嬷起吧,坐下与我说”。
采莲忙是上前搀起王嬷嬷,将她扶到椅上。王嬷嬷拿了帕子捂着嘴,无声流泪,口不能言语。
过了一刻,王嬷嬷低声道,“自八月初,伯爷得了消息,那平安伯府的乔世子之妻怕要不行,就寻了夫人想着让您做了填房”。
袁沛珊一想,原是那盐商之女,她也是见过几面,活得恣意,有钱花,有夫疼,怎突然得了急病呢?据说绵延床榻已有三年,难得的是乔子钰仍是深爱,多处求医寻药,在这京城,爱妻之名喧嚣尘上,更有人起了个“痴情郎”的雅号。
“夫人自是不许,哪里知道花姨娘得了消息,便想着让二娘子嫁了过去”,王嬷嬷继续说道。
袁沛珊点点头,二妹妹嫁过去也挺好啊,虽是填房,可那盐商之女又不曾生一儿半女,作为庶女已是高嫁了。
“花姨娘说的伯爷心动,可谁知花姨娘又说,既是高攀枝自是要多给些银钱”,王嬷嬷又是擦了眼泪。
“府里哪里还有银钱?若不是大娘子日夜操劳奔波,怕是这府里连个仆人都养不起”,王嬷嬷带了哭声,“伯爷就去找夫人,夫人又是和他吵了一顿”。
这些袁沛珊自是不知,头次听说,“那让我嫁那将军一事又是花姨娘这个贱人说的?”
王嬷嬷继续说道,“前日,伯爷兴高采烈的来找夫人,言说给您寻了门好亲事,说那将军丧妻一直未娶,如今又是托人来了”。
袁沛珊点头,前日袁志告她让她备嫁,原是以为嫁给乔子钰,没想到兜兜转转又是要嫁以前那个将军。
袁沛珊精于商事,对人性就多些了解,那盐商之女得病不明不白,怕是这病是真的蹊跷,哪里会嫁乔子钰?更别说嫁给那个将军,当下心一横,买了毒药,一命换一命罢了。
“那日,夫人性起便来寻大娘子,见了大娘子的药包”,说到这里王嬷嬷又是哭泣一阵。
“夫人终是下了决心,再如此般下去大娘子终是不得好,便用了祖传秘药”,说罢下了方椅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袁沛珊久久不作声,怕是里面还有别的事,张三郎来后绑了花姨娘施了刑,花姨娘只说得了春药下给袁沛珊,让她丢丑,却是不认下毒的事。
那花姨娘哪里来的假春药?伯夫人又为何让花姨娘伺候?
哀哀哭嚎,声音破碎,窸窣之声不绝于耳,虽有暑风扑窗,冷意却重。
“大......娘子”,王嬷嬷又是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双手高举,“夫人绝笔”。
袁沛珊无动于衷,似木偶般盯着窗棂,王嬷嬷见状膝行到了床边,“大娘子,大娘子”,又是泪流不止。
取过信封,撕开来看,“小小红楼,听说道,今宵人醉。
浑不似,旧时情绪,新仇旧恨
金鸭香消罗带缓,玉壶漏尽银灯背
掩重门,悄悄下帘旌,凉风细
钗头凤,云鬟腻,炉烟袅,芳心碎
对菱花,羞见舞鸾双髻,宝镜慵开眉黛锁
绣衾欲展鸳鸯睡
镇无聊
独自理残妆
心犹恨”。琇書網
“哈哈哈”,袁沛珊突然如同发狂般,大笑不已。
八月里的平安伯府,银桂和金桂早已脱掉了冬季的护障,黄白之花如繁星点点,镶嵌其中,飘出阵阵幽香,又如那少女,青春烂漫,正是如花般年纪。
“夫人去了”,随着内院的哭喊声,桂花披上了白绸,应是早有准备,居然还做了朵朵白花,精巧非常,虽与黄花交相辉映,却是夺了自然本质。
乔子钰面显憔悴,胡子多日不曾刮过,跪在床前大哭道,“娘子,娘子啊”。
闻者无不心头悸动,暗暗垂泪,多好的一对璧人,夫唱妇随,恩爱非常,可惜这老天爷啊,非要拆散这对鸳鸯。
众人都劝,又是将乔子钰搀扶起来,送到内间休息。
乔子钰坐在内间方椅上,瞩目远望,这方寸之间总是拦不住他的,忍不住攒紧拳头,暗骂道,“秦贼囚,吾定与你不死不休”。
秦浩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是近乡试了,忽有一日赵南浔来找,等两方坐定,赵南浔笑道,“得来全不费功夫”。
秦浩峰一愣,笑道:“看你春风满面,何等好事?”
赵南浔取了银票扔在桌上,笑着说道:“五万两,江云托了舅舅给的”。
“呵呵”,秦浩峰轻笑一声,“有意思”。
赵南浔呆的时间并不久,说笑片刻便是起身,似是无意,说道:“听说乔子钰那娘子,几日前过世了”。
秦浩峰一愣,“听说三年前就病了,亏得那乔大延医问药才拖到现在”,赵南浔似笑非笑的说道。
“乔大果真是有心人啊”,秦浩峰笑道,赵南浔也是笑着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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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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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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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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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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