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何必如此?”李俊摇着头苦笑道,“这天下之大,何处不如此?咱勋贵农庄,官宦庄子,哪里不是假托威势,逼勒小民,更有甚者,亲自下场,如虎豹豺狼般,或借灾,或借丧,吞田地,鬻(yu,卖)人儿女”。
又是低声道,“世宗十三年,山东道爆发民乱,多是因衡王府逼良为娼,强占土地,掳掠财物,逼的民反,可又如何?”
“唉”,秦风听得李俊如此一说,当下长叹口气,“走”。
秦风将缰绳从夏杨手里夺了过来,打马疾驰,仿佛是要散了这胸中郁气。
东宫暖阁门外,小太监正跪在地上向黄丰禀报,就听得屋内人喊,“进来回话”。
黄丰忙是领了小太监进了内室,两人都是跪在地上,兴威帝道,“你这老奴,还不给太子端茶”。
黄丰忙是起身,端了桌上参茶移到榻边,扶了张景浩起身,慢慢喂他吃茶。
兴威帝看了太子一眼,忍着心疼对小太监道,“你一一说来”。
小太监就将所见所听之事一一讲给兴威帝听,听到秦风打马狂奔,怒道,“都是些什么杂碎?怨不得御史几次弹劾,黄丰你这老奴”。
兴威帝气的站起身,指着黄丰骂道。
黄丰将参茶放在榻上,跪地道,“皇上,老奴有罪”。
张景浩轻声道,“父皇,万不可气坏了身子,黄太监管的是司礼监”。
太子轻声给黄丰辩解一句。
“让锦衣卫查,彻查所有皇庄”,兴威帝喘着粗气道。
黄丰领旨而出。
“父皇,又不是一天之事,何必如此生气?冰冻非一日之寒,又岂是皇庄如此?”张景浩轻声劝道。
“都是些囊虫,狗种,真应是剥皮填草置于旗杆之上,看何人敢犯?”兴威帝怒声道。
太子看着怒气勃发的兴威帝有心相劝,可又无从下手,只得岔开话题,笑道,“父皇,这勋贵中还出了个多情人儿?”
兴威帝一愣神,怒气消散许多,带了一点笑模样,“他还推了秦永远的请封”。
请封就是请求朝廷封赠,秦永远是安远侯爷,自然是给秦风请封世子。
“如此看来,此子既不喜欢权势,又不喜欢钱财,有何所求?”太子轻声说道。
兴威帝也是拧起眉毛。
“不若让儿臣见上一见,也好有个分辨?”太子继续说道。
兴威帝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同意,“如今你这身体......还是不大好”。
太子知道兴威帝什么意思,笑着说道,“左右无事,正好申时四弟过来,总是要见上一面”。
兴威帝只好点头,“还有父皇,休要多操劳”。
太子应是。
京城的的德润楼,李俊死活拉着秦风进了大厅,笑着道,“昨日来京,不曾设宴,今日总归要请你,将就一些”。
秦风知他耍宝,也就随他,在大堂落座,等李俊叫好菜饭,又是要一壶桂花酿。
“你今日怎饮起酒?”李俊问完就轻拍脑袋,道:“便陪你喝上一些”。
酒的度数不高,等桌上摆了三壶,秦风也感觉到了后劲,有些晕乎乎的,见李俊却是眼睛贼亮,精神十足,笑道,“你这眼睛若是放在晚间,当那夜明珠是最好”。
李俊哈哈一笑,“再来一壶?”
秦风摇头,“回去怕是要再抄礼记了”。
“哈哈哈”,李俊大笑,惹得大厅众人都是纷纷相看。xiumb.com
“何人喧闹?坏了老子雅兴?”一个声音响起。
秦风微睁双眼,就见楼上下来几个青少年,大的约有十六,小的也就十岁,几人都是看着李俊,满脸怒色。
李俊一见几人,起身就是拿起板凳,骂道:“哪里来的野狗,也敢到了饭堂吃食?”
秦风有些扶额,却也拉了下摆往腰间束带掖,更是将双手袍袖紧了起来,整理好也跟着起身。
那曾想几人却不过来,只是伸了手指,点了点,又是上楼去了。
秦风转头看着李俊,面有疑惑。
李俊放下凳子笑道,“一群囊种,少了卵子的贱痞,理他们作甚”。
秦风却不坐下,低声笑道,“去看看”,说罢,晃荡着身体慢慢向二楼走去。
李俊面带懊恼,直拍脑门,这位怕是喝多了,这是要找事啊,不禁想起秦风八岁的时候,打的他人口鼻流血,还是不松手。
忙是起身跟着秦风,苦笑连连。
掌柜的见状,忙是忍了惊惧出柜台相劝,哀求道:“贵人,贵人,且消怒......”,掌柜的也不敢多说,都是不敢得罪。
“我不过上去一看,又不是作甚?掌柜的何须惊慌?”秦风也不生气,笑道。
李俊上前拉开掌柜,横了一眼,道:“若真有事,你去定国公府寻大管事就是,少管些闲事”。
掌柜的一听,也就歇了声,打起来有人赔就好,至于你们打出狗脑子还是猪脑子却是和他无关了。
上了二楼,秦风循声而去,到了一个雅间,听得里面既有男子夸夸而谈又有女子莺莺吟唱,更有人高声叫骂。
秦风微微一笑,抬脚就将门踹开,“咣”,两扇雕花木门一下子摔到两边,真震得窗棂都是摇晃。
“几位好啊?”秦风笑着进了雅间,双手抱拳。
雅间坐了十几人,旁边更有小娘子唱曲助兴,主位上坐的正是秦浩云。
秦风微转头,笑着对李俊道,“今日方知沐猴而冠是为何意。”
李俊撇了一眼秦浩云,笑道,“人不同兽语,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说罢,就是哈哈大笑。
秦浩云闻声怒而起身,大喝道:“二弟,你......”,尚未说完便被秦风打断,“谁你二弟?无德无仁之人当为四脚兽”。
“嫡母亡逝,欺压嫡妹,因其痴傻,做了手脚使人驱于农庄,三年服丧,旦有除服,使了银钱设宴庆贺,蛇鼠营营,一窝鼠患,更是用计殴打嫡弟,其心思之缜密,心计之恶毒,不存半点良善,岂是人之所能有?”秦风骂道,“四脚兽尚不能如此,怕是蛇心黄尾针的毒物吧”。
“你......你”,秦浩云被气的说不话来,乔大郎见了起身就要说话。
“哟,这不是那日得了银钱做主摆宴庆贺的乔大郎吗?”秦风话里带了三分奚落,“一个伯府嫡子听一个侯府庶子安排”。
秦风根本不住嘴,又是“啧啧”两声,笑道:“怎地?如今又是牵扯到了一块?听说你那美娇娘给你家又起了新屋?”
乔大最后还是娶了江南盐商家的女子,巨额嫁妆总是撑起了伯府的奢靡梦幻。
“你休得胡言,否则别怪某不客气”,乔大脸色通红,不敢看众人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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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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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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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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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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