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伸手拉秦风,秦风力大岂是李二能拉动的,秦风一笑拍了李二道:“急甚,快坐下,我与你说”。
半个时辰后,李二匆匆而去,也没来得及去和薛氏拜别。
“二郎,姑姑给你寻了几件器物,你且随禾穗去吧”,薛氏对着薛二郎道。
薛二听了心中大喜,“还是姑姑亲我”,便催促禾穗带他去寻玩物。
“大郎,你观之如何?”薛氏低声同薛大郎说话。
“和先前大不一样”,薛大郎沉吟片刻继续道,“姑母,我与秦二先前便相识,知他性情不坏,只不过被养歪了,现如今见他对风波侯府厌恶至极,甚至称为’魔窟’,多次有言即便去庄上也不回府”。
“哦,’魔窟’”,薛氏轻笑,“当真?”
“姑母,我岂能骗你,我观今时之二郎确实醒悟,若是姑姑想着过继,还需抓紧,我来时便听父亲有言,当今圣上月底前迁行在公侯入京”,薛大郎细细回道。
“若是进了京城,侯府本就受人瞩目,又律法森严,御史众多,众人扰扰,怕是多有故事”,薛大郎看着薛氏低声道。
“我今晚便同你姑父商议,你几时返京?”薛氏道。
“来了也有些时日,旬日便得返京了”,薛大郎回道,“姑姑有事?”
“到时再说吧”,薛氏眼神凝滞。
八月的雨来的急去得快,清风带了几丝凉爽,慈善堂的垂檐正落着水珠,风一吹便消失不见,连地都不曾落过。
已至卯时,慈善堂里传来欢笑声,秦永安意气风发,“母亲,舅兄来信,言说过几日便来金陵拜谢与您”。
莲姨娘坐在旁边端了茶盏递给秦永安,“侯爷润润嗓子,累了一天了”。
“汝知我深亦”,秦永安笑吟吟的接过茶盏,尾指蹭了蹭,惹来莲姨娘的白眼。
老夫人老眼昏花倒是不曾看见,也是带了笑模样,说道:“你舅舅可算熬出了头,被贬之日,何曾想过又有子孙再起?好,好”。
又看了看莲姨娘,笑道:“这还有个好的,也是有福不用忙”。
“是,是,我等着舅兄前来,正好给小莲办个仪式,请封等着舅兄入京正好带去”,秦永安笑眯眯的。
“我老了,这事我就不管了,你和志安商量,别委屈了小莲,这么多年苦了她”,老夫人道。
“母亲,吏部上的题本,圣上批了,等儿子入京也是从四品了,哈哈”,这才是秦永安笑了一晚上的原因。
“是吗?”老夫人满脸惊喜,“好,太好了,可是志安帮你寻得差事?”
“是,是,多亏有小莲”,秦永安对着莲姨娘微微拱手,莲姨娘忙是起身施礼。
“好了,你俩作来作去,做的什么”,老夫人笑骂道。
“我听说你准备将青哥出继?可有此事”
“正要告诉母亲”,秦永安收了笑声,起身走到老夫人身前,“青哥也是日益大了,小莲也是管不住,不能打不能骂,远不如云哥乖巧,再说我与大哥总归一家,三服至亲,总是不能让他无后?”
秦永安说的情真意切,“我想王氏在天之灵也会乐意的,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轰隆,轰隆隆”雷声由远及近,像是在风波侯府上空炸响了一样。
“侯爷”,娇俏俏的莲姨娘忙是合身闪进秦永安的怀抱,“妾身怕,还是不要出继了,妾身舍不得青哥”,说完便是泪如雨下。
“那怎么能成”,老夫人和秦永安异口同声道。
蛇蝎妇人黄蜂针,游蜂浪蝶嘴上春。
枕前发尽千般愿,怎及宦途长相伴。
天渐黑,夜渐沉,已是辰时。
“侯爷,今日可是和母亲提过?”薛氏穿着中衣问道。琇書網
“当真如此?”秦永远看着薛氏道,“今日观之,总觉得不妥,何不从失怙失恃族亲家中得一良子?”
薛氏没有搭话,从珍宝匣里取了一沓子东西,递给秦永远道:“此乃王氏临逝之前与我,你且看看”。
秦永远接过来一看,入手先是一摞银票,地契还有一封书信,秦永远将银票等放在桌上,打开信来看:
“溪娘顿首再拜上覆,孟春谨时,伏惟怜霜姐姐尊亲:自爷贬娘迁愈三年,每思量,倍加哀思,痛不已......,时已不多,虽有察,悔恨晚矣,只忧于子幼,托之银......不及述,春寒时有,伏乞倍加保重。”①
左下便是“溪娘绝笔”,似有未竟,潦草几笔,“若有不协,伏乞叩拜收儿于......”,没有了。
薛氏已是泪流满面,泣声道:“侯爷,我表妹尚是花信年华(24-28岁),若不是为了青哥,我怕是早就忍不住打杀了那贱人”。
“为着你的宗族,为了不使祖宗蒙羞,我表妹死了,她死了,我却无力施与仇寇!”
伤痛和无奈像刀子一样割着薛氏的心,知道表妹是被害死的又如何?
秦永远拿着信纸的手也是不住颤抖,见薛氏哭的伤心,上前揽住她道:“莫哭,莫哭,我是今日才知,哪里知道她这么狼子野心”。
“她?你那好叔母,你那好弟弟,难道不知情?”薛氏恨声道,“现如今更是要害了青哥命去,你还待如何?待如何?”
是啊,要如何?
“小秋,小秋你在外面吗?”秦风在内间轻呼。
“二少爷,您有事?”小秋应声推开内间门。
“哦,你快去睡觉吧,我不需要人值夜”,秦风嘱咐道。
“可是,少爷...”,“快去吧,外间有人我也睡不好”。
虽是下了雨,天还是有些湿热,秦风躺在榻上,思绪翻转,之所以撵了小秋,怕是入睡说了梦话吐露真像。
“爸,妈,别了”,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秦风满面泪水肆意流淌,也不去擦拭,小小的身躯蜷缩在一起,湿热的风像是母亲的手,轻轻地,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孩子。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东北地区摇篮曲)
寅时正,薛氏轻轻掩上了了房门,双眼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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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考自《明史丛书》六,书信研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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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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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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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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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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