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福楼”的相邻雅间里端坐了两个锦衣少年,面貌相似应是亲兄弟无疑,这少年郎听了旁边的雅间动静便是满脸怒容,不过是一只手被另一个少年握着,动身不得。
“怎么生的这般脾气?”薛大郎笑道,“薛霸王可不是个好名头,休要动怒,听得旁人闲言碎语,知了几人心思,总不是坏处,打将出去你又能得了好?被爹知道了少不得你我二人又要吃一顿竹笋炒肉。”松开手,拍了拍薛二郎的肩膀,又往下压了压道,“知道你与二郎交好,也知表姨母爱护你,我也不是不知二郎脾性,少时候也没少得了表姨母赏赐爱护,岂能让他吃了亏去?”
“具体我们又不知晓,只是听得一二耳朵,也莫要生气,虽说姨夫糊涂,姑父不糊涂啊”,薛大郎端了漱口水道。
“对啊”,薛二郎登时笑了起来,少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蹭的站起身来拉着薛大郎急道,“快和我去寻了姑父说上一声,实在不行我俩套了麻袋打那秦大一顿,消消气也是好的”。
随着薛二郎一拉,漱口水泼洒一地,多亏薛大郎躲闪及时,要不可就脏了一身衣服,只得苦笑一声随他去了。
酉时正,夕阳漫过高大的城墙将余晖毫不吝啬的洒向了城市的边边角角。
金色的余晖透过活过来的桂树,将“风波侯府”四个大字映的闪闪发光,却也在牌匾上落下了奚落的阴影。洒落的桂花聚拢在正门两旁的石狮子身边,真是做了个大花圈,透出的都是沉靡的香味。
“落轿”,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宁静,“夫人,已是到了风波侯府,只是没早写了帖子,现如今......”,一身大丫鬟打扮的女子在轿子旁低声道。
“只管敲门便是,本是一家人,下不下帖子有何妨?”轿子里的正是风波侯秦永安的堂嫂安远侯秦永远夫人薛氏惜霜,“只当是来给老夫人请安,还敢不让我进门?”
大丫鬟谷翠心下暗忖,您这明着暗着可没少刺挠这老夫人,哪次见了不都是把老夫人气了个恼脖,青了脸色,鼓了腮,活像个披了绸缎的大青蛙。
虽是心里暗忖,脚步却是不慢,上了台阶握着青铜兽环“铛铛铛”敲了起来。
“谁呀,这不早不晌的,且等着”,门内传来门子的喊声,“吱”,西角门从里面拉开,出来个青衣小帽的仆从,抬眼一看急着作揖笑道,“道是谁来了?原是谷翠姐姐,您有何事?”
“奴的主家安远侯夫人来给老祖宗请安”,谷翠实话实说。
这可把门子郁闷坏了,谁家请安问好黄昏时来?别是来闹事的吧?门子心下腹诽不断,自己可做不得主,还是急着回了管家老爷的好,惹出祸端来也有高人顶。
心下寻思于是拱手媚笑,“谷翠姐姐,这可是大事体,小的这就报了内管事排了场面迎接侯夫人”,说完便急着转身往二门跑去,西角门也不关了,急的连草鞋都跑掉了一只。
谷翠禁不住嗤笑一声,用手掩了掩嘴角,回到轿子旁带了笑意回道,“夫人,门子跑了”。
“跑了?”薛氏一愣,“跑什么?跑哪去了?”
“说是进去请大管事了,做个排面迎夫人进府”,谷翠回道。
轿子里没再出声,众人便也静静站立。
过不得一刻,便听得里面几多碎步声传来,大门也急急打开,“侯夫人,老夫人让奴来迎您,老夫人那可想您了”。
但见一二十许女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朝阳珠钗,绾着攒珠髻,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轻起声先闻,真是个美人。
美人走到轿子旁屈膝施礼,“老夫人实没想到侯夫人这个时辰到访,遣了奴来请您入府”,后面的嬷嬷、丫鬟也跟着施礼站定,心中都不禁想着这是善者不来啊。
薛氏掀开轿旁的青罗帘子,见了美人笑道,“真不知哪家迎客能遣了姨娘迎人?主母除服,婊子挂玉,老夫人这病的都糊涂了”,说罢放了帘子只招呼谷翠入府。
莲姨娘紧握了拳头,咬了牙齿却不敢有半点怨言,当真是白扰羞辱。
招了她娇花斋的管事张嬷嬷到了跟前,轻声问道,“可是死了?”张嬷嬷点点头。
莲姨娘松了眉头没再说话,搭了张嬷嬷的手跟在轿子后面往慈善堂去了。
慈善堂位于侯府中间偏东,一个三进院子,雕廊画栋,福寿彩绘,楼阁相对,抄手游廊,富丽堂皇,当是侯府里最好的地脚。
慈善堂外栽了几棵海棠,虽说落了花却是结了果,小小的红彤彤的像一个个红灯笼。围着海棠栽了野兰花、地紫薇、南天竹,红的黄的紫的交互印映,倒是有些野趣。
慈善堂里老夫人依坐在罗汉塌上,满身富贵,正同两个儿媳说道,“这薛氏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哪家这个时辰请安拜访的”,伸手轻推了下抹额,“没得规矩”。m.χIùmЬ.CǒM
“是啊,母亲说的是”,二儿媳刘氏笑着回道,“怕是堂嫂知您被青哥儿气着身了,急着来看您”。
三儿媳张氏抬头看了刘氏一眼,眼里的讽刺却是掩盖不住。心里念叨,二嫂可真够不要脸的,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堂嫂哪次见了老夫人不是乌鸡斗眼,王八瞪绿豆,哪次不是把老太太弄成个涨蛤蟆,一鼓好几天。
倒是老太太能开口说别人没规矩,也是够不要脸的,大嫂怎么没得,还不是这当姨母的和外甥女逼死的,张氏正暗暗腹诽,不曾想被老太太看着了。
“张氏,谁家的规矩是斜眼看人的?”老太太喝骂道,“你是天生的斜眼子?吊梢着眉毛,翻着白眼珠子,对我老太太有了怨言?”
张氏吓得赶紧起身,半蹲了身子颤声道,“儿媳怎敢,儿媳实是昨晚睡的晚了,伤了眼睛,一时不舒服,可能是抻着了”,张氏心想管他呢,先糊弄过去再说。
刘氏眼角直跳,实是憋得可怜,谁家眼角能抻着,真是个脑子都是浆糊的料。当真以为她不知道张氏是嘲笑她,哪又如何?现在她是掌家娘子,得了实惠,脸面还要来作甚?
老太太也是气的眼角抖擞,真是庶子媳妇实在上不得台面,便让她蹲那立立规矩吧。
“老太太,侯夫人来了”,门被轻轻推开,老太太的贴身李嬷嬷进门回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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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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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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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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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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