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暗狐垂着头坐在副驾驶,眼角余光偷偷瞄着左侧的驾驶座。
为什么还不质问,或者说审问她?
她故意暴露自己的疑点,自然有她的计划,她也早已想好了措辞。
可,车子一路过了四五个红绿灯,驾驶座上的人始终都非常安静。
她又转了些视线过去,就看到君繁清俊温和的侧脸,神色专注而平静,脸上没有任何疑虑,明显不打算质问她。
暗狐想了想,轻声开口:“你……没有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君繁的视线依旧看着前方。
“你不问我为什么假冒你的女友?还有……”暗狐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一咬牙,飞快道,“……我到底是什么人?”
“你若想说,就说吧。”君繁声音温淡平和,似乎听不听,都无所谓。
暗狐心里越发没底,下意识问:“是不是我不说,你就不会问?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
还有一句,她没敢问出口。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来历了?
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以前那些所谓的“重要人物”,而是隐在众多帝国后面的联盟真正掌控者,是整个帝国联盟都忌惮又敬服的法皇。
是真正的联盟主宰。
这人强大到随口就能灭国,又神秘到没有任何信息可查,就算白天第一次见面时,她没有被怀疑,可刚才她露出破绽,对方却依旧淡定如初,这就明显不对劲了。
她觉得她的身份怕是早已被这人看破,甚至极有可能在白天初见时就已经被怀疑。
想到后面这个可能,暗狐脸上的血色顿时又退了几分,背后隐隐有冷汗渗出。
君繁察觉到暗狐的呼吸有变,转头看了一眼,发觉暗狐脸色苍白,神情似有不安,扬了扬眉,道:“你若不想说,我问了,听到的也不过是一堆谎言,又何必问。”
暗狐呼吸僵住,心一下沉入冰窟,这人果真什么都知道了。
她刚才问了两个问题,却只得到了一个答案,他并没有回答“是不是不好奇她为什么在这里”,神色间又明显完全不在乎她是否解释自己出现后的一系列行为。
这只能说明,她的事情,他早就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好奇。
暗狐背后的冷汗漱漱直流,藏在一侧的手也控制不住的轻颤。
她暗吸了好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发声能够平稳,才开口:“我没想过说谎,我确实是督察总院的职工,你的下属,我叫白子薇……”
“白子薇?”君繁黑眸微动,暗狐的名字也叫白子薇。
按照穿越的剧情套路,穿越前后两具身体同名,有很大的概率是两者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难道暗狐和云曦大陆的白子薇也有什么关系?
前世今生,还是一魂两体?
“你想起来了?”暗狐突然激动起来,两眼澄亮的看着君繁,带着期盼和一些不确定。
“想起什么?”君繁皱眉。
暗狐脸上喜意一僵,眼中的光芒消散,苦笑道,“你身负重事,那么点小事,不记得也正常。”
君繁挑眉:“说说看。”
她的记忆一向不错,很难忘事,这暗狐想和她玩一出往年旧识,怕是不太可能。
“其实,白子薇这个名字,是你给我取的。”暗狐看着君繁,吐出句惊人之语。
她给人取名?君繁完全不信。
虽说,她在这方世界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却基本都在深山独居,只因她异于常人。
初睁眼,她便是成人模样,身在一个极大的地下溶洞,是以,她不知自己父母是谁,更不知自己来历,可能那处山底溶宫就是孕育她的摇篮。
她形似人,却不像人。
她身负强大雷力,除了音容相貌与人类无差外,其他地方皆异于常人,不必进食、寡淡无情、没有欲望,甚至不老不死,根本无法融入喧嚣的人类世界。
因此,她极少涉足尘世,常年深居溶宫,研究雷力,除了偶尔去尘世寻些杂书看看,几乎不与人来往,更别说给人取名。
她非常确定,在她寡淡的现世记忆里,绝对没有给人取名的一幕。
暗狐见君繁眸色中微现冷意,明显是不信她,忙道:“我说的是真的,是二十二年前,我五岁的时候,你给我取的。”
君繁神色更淡,二十多年前,这个世界一片混乱,她压根不曾出溶宫,怎么可能给人取名?
“二十二年前,帝国混战,战火席卷整个七洲四洋,全世界的人都在肆虐的战火中痛苦挣扎,颠沛求生。”暗狐开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苦意,“我是孤儿,从有记忆开始就在街上乞讨,冷过、饿过、被打过、也被追剿过……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徘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时候,但我知道我活不长。战争在各处肆虐,难民饥民越来越多,我一个小女孩随时可能被饿疯了的饥民分食吃掉,这种疯狂的场景,我在逃难的路上看到了无数次,也躲掉过无数次……”xǐυmь.℃òm
“当年的混乱,世人皆知,你不必再赘述。”君繁漠声开口,视线依旧看着前方,有条不紊的开着车。
当年,那场各帝国的混战,从开始到结束打了一个多世纪,暗狐说的二十多年前,正是混战战火快要结束,却也是爆发最凶猛的几年。
经过近百年的战火侵袭,所有人都已经神经崩断,趋于疯狂,吃人肉食人血已不足为奇。
当时,她虽深居溶宫,却并非不知外界之事。
暗狐一僵,不敢再说废话,开始说她深刻在记忆里的一幕。
“五岁那年,我为了躲避那些饿疯了的吃人疯子,在一个地下黑洞里躲了起来,又冷又饿,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我以为我要死了。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温暖大手抱了起来。我想睁开眼,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勉强听到两个说话声。”
暗狐说到这里,定定地看着君繁,缓缓道:“虽然,我没能完全听清两个声音说了什么,但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了句‘墨梵施主’,应声的声音就在我头上。那声音清雅淡漠,音色语气和你今日白天和我说话时几乎一模一样。所以,白天的时候,我是故意摔倒在你的车前,就是为了近距离听到你开口说话,只要你开口说话,我就能确定你是不是他,是不是那个我找了二十多年的人。”
“我知道,我说这些不足以让你相信我,但我还有一点可以证明自己。”暗狐顿了顿,道,“那日,在我的意识完全消散前,我断断续续的听到你说‘天地……万物……刍狗……’,这句话除了那个苍老的出家人,只有你和当时被你抱在怀里的小女童知道,这应该可以证明我就是那个小女童,我真的没有骗你。”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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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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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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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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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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