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是想要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点什么。
而这个时候，他是完全的说不出话来。
他就那么怔怔的看着慕棠。
“棠棠，这是爸爸。”
慕棠盯着慕野看了好久，才偏头问聂好，“可是你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回来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因为我的病又严重了，所以爸爸才回来了？”
聂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爸爸就是太想你了，所以提前回来了。”
慕野觉得自己的听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聂好说的话他听的不是那么的真切。
甚至让他觉得，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包括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他的梦境。
只要他一不留神梦醒了，这些画面也都会跟着消散。
可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在提醒着他，现在所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不是他的梦境。
他跟聂好之间这些不是没有牵绊的。
他们之间有一个女儿。
棠棠看着呆呆的站在她面前的慕野，想要打招呼，却又有些害羞的看向了聂好。
聂好看着男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从她下定决心带着棠棠回来的时候就在想，慕野知道了棠棠的存在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是愤怒的，指责她这些年瞒着她一字不提。
或者是激动兴奋的。
可唯独没想到他会这样的反应。
想到他昨晚那样卑微的问她愿不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时的样子，聂好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挺狠的。
尤其是在对慕野的时候。
当年她执意要出国，两人不欢而散。
如今她想回来，就回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段感情好像从始至终掌控权都在她手里。
她想如何就如何。
当初虽然她是在慕野追求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点头，可后来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不管她说什么，慕野从来都没有说过不好。
甚至当时在她提分手的时候，也是一样。
他沉默了许久，才认真的看着她问了一句：你想好了？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不。
甚至有的时候理智到，让她觉得慕野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在意她，爱她。
可若是细细的去推敲那些细节，他的爱几乎是要溢出来的。
想到这些，聂好也没顾及有棠棠在，便抬脚上前伸手抱住了他，“阿野，棠棠是你的女儿，是我们的女儿。”琇書網
她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想要企图安抚他，“对不起，我瞒着你这么久，你要是生气的话就骂我吧，好不好？”
她就像是在哄孩子那样，轻声哄着。
良久慕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但是在开口的时候那声调哑的不成样子。
聂好都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她……叫什么来着？”
聂好说，“叫慕棠，慕野的慕，海棠的棠。”
慕野的视线落在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身上。
其实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慕野就看出来了。
“棠棠，你不是一直想要找爸爸吗？还不叫人？”
慕棠平时在熟人面前倒是挺活泼的，但是这会儿在慕野面前反倒是显得有些拘谨。
甚至看上去还有些紧张。
踌躇了一会儿才上前，朝着慕野张开了胳膊，声音糯糯的，“爸爸，欢迎回家。”
慕野上前一把将棠棠抱进怀里，像是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棠棠。”
“爸爸，你回来还走吗？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跟妈咪啊？”慕棠紧紧的揽着慕野的脖子，软糯糯的声音在慕野耳边响起。
“不走了，以后都在你们身边，好不好？”
慕棠耶了一声，“好耶，这样我以后也能跟同学说爸爸了，他们每天都说他们的爸爸，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听着慕棠的话，慕野心里更是愧疚。
对聂好，对慕棠，都愧疚。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那么顺从聂好，他就应该不要尊严不要脸面的死缠烂打，甚至他不应该在当初聂好说分手的时候就那么应下来。
这样，至少他这些年都能陪在她们身边。
他做的那些决定似乎只感动了他自己一个人。
想到聂好这些年一个人在外边带着慕棠，该有多辛苦？
其实慕野还想要问问慕棠的身体的，但是看着慕棠黏黏糊糊的黏着他，有的话他没当着慕棠的面说。
聂好没打扰父女两人说悄悄话，就在一边看着。
这样的场景她曾经也想过，现如今终于成为了现实。
其实撇开那些外在的不可控的因素之外，聂好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聂母买好食材回来的时候是跟聂父一起回来的。
聂父在看到慕野的时候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些年聂父一直都想要跟慕野说声谢谢，但是慕野那边一直都在忙，再加上慕野有意避着，虽然他们都在云海，却实打实的没怎么遇见过。
毕竟他交集的圈子都是商圈，而慕野却是医术方面的，有些场合慕野也不出席，所以聂父只能偶尔遇见慕父，两人聊两句。
关于聂好跟慕野的事情两边的长辈倒也没再私底下说过什么。
因为不管是聂好还是慕野，当初在分手之后都在家里人面前说过。
既然分手了，那就互不打扰。
所以长辈们也都很尊重他们的意愿。
即便是心里觉得惋惜，可他们又不能替代他们过日子。
慕野跟聂父聊天的时候，聂好带着慕棠在厨房给聂母打下手。
聂母往客厅那边看了一眼，“棠棠的事情你跟他都说了？”
聂好给聂母递了个眼神，“晚点再说吧，她最近挺敏感的。”
顺着聂好的视线，聂母往慕棠身上看了一眼，“小丫头也不知道随谁，小脑瓜子转的挺快的，不过我没想到她对慕野不抗拒，就这么快接受了。”
聂好也是有些意外的，虽然慕棠很少主动询问自己的爸爸，但是聂好有主动说过，平时慕棠也不会多问，只是有时候在学校回来之后，就会很小心翼翼的问她，妈咪，爸爸的工作很忙吗？
每次这么问的时候，聂好就知道她肯定又在学校里听见别的小朋友说自己的爸爸了。
而她都会有些冲动，想要告诉慕野慕棠的事情。
不过最后还是理智更胜一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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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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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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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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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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