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贡院,人头攒动。
江南贡院位于帝都秦淮街夫子庙学宫东侧,是大明朝廷开科取士之地。
其规模之大、占地之广居大明各省贡院之冠,创历代科举考场之最。
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跟乡试差不多流程,先去登记身份,相当于现代考试报名,然后再参加考试。
毕竟会试是集中全国举人参加考试的,比之乡试更加重要严格。
之后流程与乡试一样,会试也是分三场举行,每场三日,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考期之日抵达,于谦于廷益早早地洗漱完毕,背上了考试专用行囊,悠哉悠哉地走向了江南贡院。
才走出没几步远,就见到前方有一人正在等着自己,赫然正是他在帝都偶然间结识的好友陈循。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共同前往江南贡院。
“廷益,这几日可有安心闭门温书?”
于谦咂了咂嘴,讪笑道:“那倒真没有,小弟初来京师,连着几日都在欣赏帝都之繁华富庶,一时间有些流连忘返。”
听到这话,陈循又好气又好笑,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苛责于谦。
毕竟自己这位好友,太年轻了啊!
才十六岁罢了,侥幸考中了举人,正是应该在家进学修德的大好年纪。
谁能想到,他去年秋闱刚刚中举,今年春闱就立马跑来帝都参加会试。
大明朝对读书人颇为优待,一旦乡试中举,便永远具有继续赴会试的资格,而且也可以因此进入仕途。
自己这位好友偏偏不走寻常路,不像其他举子那样再苦读三年温书沉淀一下,立马就跑来凑热闹,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反观自己,已经二十九岁了,今日之会试,将会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会试。
陈循五岁丧母,十岁丧父,次兄早卒,独与比他大十岁的长兄陈德逊相依为命,生活清苦,也因此早熟。
若非他以聪慧闻名乡里,得到学政推荐入学,只怕也没有机会参加科考。
所以,他肩上背负的压力,比于谦要大得多。
“德遵兄,我就是来体验一下的,以免三年后临时怯场。”
“倒是德遵兄,应该胸有成竹吧?这次会试对德遵兄而言,的确很重要。”
陈循腼腆一笑,眼中绽放出了精光。
“胸有成竹谈不上,至少为兄做足了准备,倒是你这家伙,真是……”
二人一路闲聊着,很快便到了江南贡院。
然而此刻的贡院已经是人山人海,异常喧闹。
毕竟这时候的贡院前汇聚了全国上下来此会试的举人考生,据那新学部前两日统计,整个大明两直隶一十四省,共计有五千三百多名举子参加此次会试!
要知道这五千三百多名举子都是举人老爷,基本上都会有三五个随从照顾生活以便他们安心备考。
这也就意味着,算上那些随从在内,此刻汇聚在江南贡院之前的足有两万人之多。
费了一番力气,陈循与于谦这才挤到了栅栏前,取出考牌验明身份后,二人得以进入考场排队等待检查。
是的,检查。
毕竟会试与乡试一样,一连要考整整三日,举子必须自备吃食衣物。
然而这就给了考生们试图作弊,改变命运的机会。
历朝历代的科举大考,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科举舞弊案。
故而朝廷对此搜查得十分严格,为确保科举大考的公平公正性,杜绝有考生舞弊的可能,前去号舍考场之前,会由监试官带着众多大兵,挨个对考生进行搜查。
并且在考试过程中,还会时不时地巡视考场,以此杜绝考生舞弊。
正当此时,锦衣卫千户,汉王鹰犬,聂兴聂大头带着一众锦衣卫,施施然地走进了考场。
一见到锦衣卫抵达,别说考生学子被吓得呆在原地,就连监试官与大兵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群煞星刽子手,突然来贡院考场做什么?
聂兴环顾四周,眼见考生到得差不多了,朗声高喝道:“尔等都是通过各地乡试的优秀俊杰,是天下学子中的佼佼者,理应不会做出蠢事!”
“若是有谁携带了小纸条、小抄什么不该带的东西,现在老老实实地扔在地上,可以既往不咎,不然一经查出,撤销举人功名,流放海外之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陈循怒视着聂兴这个鹰犬刽子手,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在场的都是举人,谁会做出这等不堪下作的事情!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话音未落,陈循瞬间卡壳。
只见一地小纸条、蜡团,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眼前。
这尼玛的,举人也搞小抄?
于谦愣了,甚至还想鼓掌为他们叫好。
你们是真不怕死啊!
聂兴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监试官与那些大头兵。
“时候差不多了,开始搜查吧,切莫掉以轻心,若是经搜查后还出现了舞弊的情况,那你们与舞弊考生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听见这话,监试官与大头兵心头剧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ωωω.χΙυΜЬ.Cǒm
很快监试官大手一挥,举人考生们被分成了数组,开始接受大兵的搜查。
聂兴也挥了挥手,身后锦衣卫分组上前,监视大头兵的搜查工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此次会试乃是学部第一次主持科举事宜,不容出现任何闪失。
而且锦衣卫还收到了风声,有些朝臣准备搅乱此次会试,然后牵扯出舞弊大案,对那根基不稳的学部下手,以此让监国汉王爷颜面扫地,撤销学部这个不该存在的机构!
事关新学大计,聂兴不得不重视,亲自赶了过来监考。
因为锦衣卫突然到来,今日的搜查工作,比之以往更加严格仔细。
大头兵们不但仔细搜查了考生携带的行礼衣物,甚至还将食物割开了搜查,除此之外还勒令考生脱下衣服……可谓是搜查得无微不至。
几名养尊处优的举人考生有些不能接受,脸红脖子粗地正准备同大头兵争辩,结果汉王鹰犬聂兴一记阴冷目光扫来,几人吓得立马脱了衣服,哪里还敢哔哔赖赖。
锦衣卫当前,你什么身份都不好使!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完美写照!
考生一个个接受了搜检,从天刚蒙蒙亮持续到了旭日红彤彤。
当然也真有不怕死的人,被搜查到了夹带的小抄。
这位举人老爷眼瞅着四十岁了,也是位狠人,被子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如果不是一名锦衣卫下令拆开被子,还真个发现不了,这厮如此胆大包天!
“拖出去,先打入诏狱,待大考结束后,革除功名,流放海外!”
聂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马便有两名锦衣卫上前,不顾此人的痛哭流涕,粗暴地将其拖离了现场。
有着这么一个前车之鉴,一众大头兵搜查得更加小心细致,唯恐放进去了一个漏网之鱼。
不过聂兴眉头始终紧锁,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据锦衣卫探查到的风声,有些不怕死的人,准备对此次会试下手。
那除了舞弊之外,他们还有什么办法,牵扯到学部头上去?
如果自己是那些程朱文官,会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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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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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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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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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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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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