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展飞的名字,楚寒顿时心如刀割。若只她一人,不管她应不应,他自要随了她去。而此时,她身边,多了一个盛名二十年的展飞,他男侍的身份,展飞又岂能容得?“大小姐!”轻声低唤,掩不去声音中的哽咽。她不会将他处死,却,终究将他放逐。纵使他武功绝世,声名正隆,她要的,却不再是他了,他要那声名武功,又有何用?仰了头,前方,黑马在前,灰驴驮了展飞在后,正自奔来。“大小姐,楚寒知道!”黯然点头,轻轻放脱扶着她的双手,默默后退。在展飞赶到前,他应该离开。www.xiumb.com
黑马欢声长嘶,将灰驴远远的甩开,向二人奔来,追上楚寒,伸了头,亲热挨擦。“黑风!”楚寒抚着马颈,心底一片绞扭。黑马伴他六年,给了他多少力量支撑?如今,它寻回了它的主人,自己,却是要离开了。
看着他的黯然神伤,心痛,将池若冰慢慢席卷,“楚寒!”迈前两步,一手牵过马缰,一手拉了楚寒,“楚寒,这黑风,你带了去罢!”将马缰塞于他手中,望着他大为愣怔的神情,心底,抽的生疼,“前日,我本要将它留于你,无奈,它自追了来。今日将它于你,往后,也不至无用武之地,而你,有它陪着,我也放得心了。”
有它陪着?楚寒心中一片疼痛,她要黑风陪着他,却再也不要他陪着她了!“大小姐,楚寒不要!”挥手挣脱她的掌握,也放开马疆,再也忍耐不住心底的伤痛,眼泪冲眶而出,“大小姐,黑风的主人是你,莫要让它与楚寒一般!”口中大喊,转过身狂奔而去。
“楚寒!”池若冰惊喊,向前追出几步,却觉伤处疼痛,落足绵软。只一手捂了伤口,微微喘息。
展飞策灰驴方自赶到,却见楚寒飞步离开,池若冰只倚了黑马,身躯微颤,白色苍白。“池大小姐,怎么了?”急声惊问,跃下驴子,将她扶了。“你受伤了?”眼中,是她破碎的衣衫和沾染的血迹。昨夜,由她诱敌,他去救人。而,他未能将人救出,难道,连她也失手,为敌所伤吗?
“不要紧!”池若冰淡淡摇头,转了眸,正欲出言询问,却闻得楚寒轻唤,“大小姐!”池若冰惊诧抬头,不想楚寒竟是去而复返。
“大小姐!”楚寒缓缓迈步靠近,眼眸落处,是展飞扶着池若冰的手掌。轻轻咬得咬唇,自怀中摸出两个瓷瓶,“大小姐,这药丸,你再服得三日,当是无忧。这药粉……再敷几日罢!”垂了眸,不敢看向池若冰面容,只将两只瓷瓶,塞入池若冰手中。为她上药的,自今而后,只有眼前这位展大侠了吧?喉间,又有硬物塞堵,抬了眸,向展飞扫去一眼,转身离去。
展飞愕然的看着楚寒的背影,心中大惑不解。为何?他看向他的目光,那般充满了敌意?
“展大侠,若水呢?”池若冰眼见楚寒走远,回了头,问上展飞。他二人自南阳一路北来,行至洛阳,竟是于洛阳知府衙门里,发现了小晴踪迹。当下计议,由池若冰将小晴引开,展飞入内救人。楚寒前日,于屋顶上见二人相谐出去,实则便是探查路途,相约在这庙宇前相见。此时,池若冰见了展飞,却未见得池若水,心中惶急,哪里还顾得上楚寒。
“若水不在洛阳府!”展飞轻轻摇头,眉心微皱,眼眸中闪出一丝疑惑。
“可见得旁的?”池若冰见他神色有异,不禁出言相问。
“嗯!”展飞轻轻点头,只问,“你可骑得马么,我们且行且说罢!”口中说话,扶池若冰上马。池若冰伤后力弱,只勉力爬上马背,好在并不疾奔,倒也无碍。
“我入去洛阳府,并未寻得若水,却是遇上张进。”展飞自跨上驴子,与池若冰并羁,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闻得洛沐风之言,当年,张进与薛岳一同落崖。那日法场之上,并未见他,只当他死于太湖之中,哪知,竟是在此见得。”
“你与张进动手,故尔未寻得若水?”池若冰轻轻点头,无心去思量张进,只一颗心,悬在小妹若水身上。
“不是!”展飞缓缓摇头,“我将洛阳府里里外外查了一遍,若水确系不在府中。”微微皱眉,又道,“但于那府中,却见了另一人,好生奇怪。”
“什么人?”池若冰扬眉,见展飞疑惑,亦自好奇。
“一方!”展飞轻语,“当年,赏秋阁的一方,竟与小晴一处。还有一个少年,竟是当年,我与若月在睢阳见过的一个孩子,叫方尘的。”浓眉淡挑,想着那孩子在一方身下的辗转呻吟,想着一方得意的笑声,不禁深深叹得口气。
睢阳?池若冰闻言,心头恍惚。睢阳,与小晴,与池家,与洛沐风,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三家人,两家家破人亡,一家贬黜,均是因了睢阳,而始作俑者,便是小晴的父亲,当年的知府,沈印。“那少年,究系何人?”神思飘荡间,只漫声轻问,却是并不关心。
“闻得一方言谈,那少年,似是一方的男侍。”展飞轻轻挑眉,眼眸闪过一丝笑意,“当年,池大小姐于风城公然收养男侍,那一方心中艳羡,竟来效仿。”
效仿?池若冰微微皱眉,心底大为厌恶。自己的无奈之举,于那青楼女子眼中,竟是得意之做么?轻轻咬唇,不愿多谈那女子,只转了话题道,“如今,既是若水不在洛阳,那小晴,会将她送去哪里?难道……?”话说半句,不由机灵灵打个冷战。若是若水已遭毒手,却又该当如何?
“那小晴巴巴的将若水劫走,万不会轻易加害。”展飞轻轻摇头。这池大小姐做事明决,偏一遇着妹子之事,便是如此着慌。
“嗯!”池若冰闻得展飞言之成理,心中稍安,只轻轻点头,“只如今,若水已被擒去二十余日,却不知人在哪里?”
“既是见了张进,总是与京城逃不了干系,如今蒋文龙虽死,怕是还有旁的党羽。”展飞轻笑,吸得口气,又道,“说不得,京城便是龙潭虎穴,我等也去闯上一闯!”语言豁达,豪迈天成。
池若冰闻他一说,亦是烦闷尽去,点头道,“只要若水还活着,定当救她出来,区区京城,未必便困得了我二人!”口中说话,自辩了方向,双腿轻夹,策马快行,奔往京城,竟是浑忘了自己有伤在身。
展飞策驴,自后紧随,暗暗点头。池若冰倨傲的性子,虽是不容江湖,但她果断明决,不让须眉的性子,却是不能不令人心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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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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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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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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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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