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骆小夏得了话,如释重负,忙忙应得声,转身向杨思南的屋子行去。
“楚寒!”池若冰轻轻叹得口气,低声轻唤,“陪我走走!”脚步前移,牵上他垂在身侧的手掌。
“不!”撤身后退,手掌自她掌中抽出,暗哑的声音,压抑着浓浓的绝望。他,不要她的安抚和怜悯。心,那般酸酸涩涩的疼。自重逢之后,她,还不曾这般严厉的喝斥,怕是,因自己顶撞了骆小夏吧?楚寒缓缓抬头,痴痴的注视着池若冰。六年!念了她六年,她竟是不愿令人得知,自己是她的男侍。或,她本就耻于承认,不是吗?
自己是她的人?是她的家人?不过是对自己的怜悯和安抚。在她心里,怕是早已不愿承认,有过自己这样一个男侍了吧?“大小姐,耻于承认楚寒!”温和安静的眸子,掠过一层痛苦。因他,毁了她的名节?当年,她那般傲然无视,如今,终于在乎了,是吗?wWW.ΧìǔΜЬ.CǒΜ
“楚寒?”池若冰惊怔的望着楚寒,不愿令他宣之于口,只是不想他有所背负。难道,这般的维护,竟会伤及他吗?心底,似是有些明了,缓缓移步上前,握上他的双手,“楚寒!”柔声轻唤,心疼的凝视他痛苦的双眸,“莫要乱想,我说过,只要你愿意,你便是池若冰的家人,你要信我!”
“家人……”楚寒缓缓重复,眼底,装着浓浓的疑问,“家人,是男侍么?”
“楚寒!”池若冰低喊,为何他一定要提及“男侍”二字,这于他,应是耻辱吧?
“不是男侍,是吗?”楚寒强笑,牵动的唇角,勾出一抹失魂的笑意。家人?或许,只是她还愿收留自己吧?心底,浓浓的绝望席卷而来,不假思索,一些话冲口而出,“所以,大小姐不愿与楚寒同室,也从不召楚寒侍寝。只因,大小姐只愿收留楚寒,却再不愿楚寒是男侍,是吗?”他男侍的身份,于她,是一段不洁的过往,是吧?
“不!”池若冰摇头,吃惊的望着楚寒。自识得他,怕是第一次见他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吧?而,字字句句,竟是对她的抱怨和质问。“楚寒!”轻声低唤,却是无法措辞。
他不再是男侍!他并未说错。从她骑着黑马,送他离开风城时,他在她心里,便已不再仅仅是个男侍。故此,她会等他六年,不计后果的让自己的六年虚掷。只是,在她千万个设想里,她未想到,楚寒会以那样的方式出现。黑马银枪,神威凛凛,光华夺目。面前这个男子,是不是,她还要得起?
她的沉默,在他的眼底,变成无声的认可。楚寒轻轻后退,摆脱她的双手,转了身,默默向自己与骆小夏共居的小屋走去。随着脚步的挪移,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她不要他了!楚寒心底,唯有这一个认知。她不曾说出,只因,她不愿伤到他。胸口的涩涨,化做热浪,自双眸涌出。模模糊糊的,推开房门,将自己关起。
留下?还是离开?楚寒无力的靠着房门,脑中,一片迷茫。留下,要如何去面对她?离开,又怎舍得下?况且……右手翻起,压上自己的左肩。这里,有她的印记!纵是走到天涯海角,他,仍是她的奴隶。或者……楚寒唇角掠过一抹苦笑,是走是留,他自己,本就做不得主吧?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门被人叩响,“楚公子,吃饭了!”门外传来骆曼儿的呼声。楚寒未动,只轻声低应。“我不吃了,你们自便!”吃饭?此时,要他如何去面对她?
“楚寒,出来吃饭!”明珠的声音响起,将门拍的山响,语气中含着一丝不耐,“莫不是,要姐姐亲自请你?”
“乐小姐!”楚寒轻应,心底,被锐锐的刺上一刀。是她,令乐明珠来唤自己?无从抗拒,他直起身子,轻轻将门拉开,面前,是明珠略显惊异的眼眸。缓缓迈步出来,院中草棚下,碗筷业已摆好,他的主人,正于那棚下立了,默默的注视着他。
骆小夏立于棚外,正自无措的望望池若冰,又望望楚寒。唯有罗老汉一无所觉,含笑招呼。
楚寒垂下头,避开池若冰直视的目光,缓缓向草棚行去。她不曾说出放逐的话,他只能留下,也,只能听命于她,是吧?悄悄抬眸,望向棚下的池若冰,却见她纤长的秀眉微蹙,朗若星辰的眸子,含着一抹深思,一丝犹疑,和……一丝冷傲。
骤然间,楚寒想起。重逢第一夜,在驿站小小的房间里,她也是这般的神情,她曾说,让他给她时间,让她适应自己。或许,是真的,她只是需要些时间适应自己,并未想将自己放逐。只是,今日自己的口不择言,怕是将一切都毁了吧?一丝悔意在楚寒心底滋生,并迅速蔓延开来。他那般的抱怨,会令她心生厌憎吧?脚下,变得有些虚浮,眼前的人影,似是有些模糊,耳边,响起明珠的失声惊呼。
楚寒迈出的脚步变缓,身体轻轻一晃,向后软软滑倒。明珠惊呼声中,池若冰飞身急掠,一把抱住将要落地的身子。“楚寒!”颤声轻呼,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却已昏了过去。“楚寒,楚寒!”池若冰轻轻摇晃,连连呼唤,手臂收紧,揽于怀中。“罗爷爷!”回了头,急急向罗老汉求援。
“怕是损了真气!”明珠先罗老汉一步赶上,俯身查看楚寒面色,“闻得爷爷说,鬼爷爷这以气通脉的绝技,极耗内力,算来楚寒修习日短,又是这般十余日毫不停歇……”
“原是如此!”池若冰轻轻点头,心放得一半。只原地坐了,手掌托于楚寒背后灵台穴,内力源源不断的送出。隔得片刻,果觉楚寒身子一动,醒了转来。“可曾好一些?”池若冰缓缓收了功,只柔声轻问。
楚寒虽是习得两家门派的绝技,但这内力,终非一蹴而就之事。他为使池若冰安心,竟是毫不停歇,一连十余日损耗内力,助杨思南打通脉络,却又不曾好好调息。以他功力,本也不至如此不济,却是因误解池若冰心意在前,深悔自己莽撞在后,心情激荡之下,内息奔流,竟是支撑不住,就此昏了过去。
“大小姐!”楚寒张眸,轻声低唤。怔怔的注视着那双担忧的眸子,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六年来,多少次午夜梦回,那般思念她的怀抱。如今,他在她的怀里,受着她温柔的凝注,却,只疑仍是南柯一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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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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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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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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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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