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姓周名正焉,亦是河南道齐州人氏,虽不是名门士族,却也是家境富裕的人家。
与程从言一样,准备进都赶考。
周家主仆二人路过此处正好看到了程家马车,本想前来打声招呼,却发现车内空空。
周家小厮还寻思着是不是这传言中的倒霉蛋出了什么事时,程家主仆就从林中走了出来,又因对方上来就指着鼻子攀扯。
周家小厮岂能受这个气,当即也吵嚷道:
“什么山匪不山匪的,与我家公子没有半点干系,你莫要血口喷人。”
程家小厮登时跳脚说道:“沈家女公子来的一路都没有碰到半个山匪,怎么我家公子刚出齐州城就碰到了山匪。”
“这你该问你们自己啊,全城的人都知道你家公子是出了名的倒霉蛋。”
“你!你才是倒霉蛋,你全家都是倒霉蛋!”
“你说我是倒霉蛋,我就是倒霉蛋了?可你说了不管用,谁是倒霉蛋谁自己心里有数。”
接下来简直就是大型骂街现场,阿茶只觉脑海里、耳畔旁全是倒霉蛋......
简直如魔音一般,穿透了整个心灵。
她看出来了,这两家的小厮是有些恩怨的,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但是这两家的公子,却一脸淡定地站在原地,相视一笑,默默地旁观小厮打架。
坦白的来说,程家公子和周家公子可能都不知道,身边的下人为什么会一见面就掐架。
分明,他们二人很和谐......
五个人的场面,硬生生让三个人成了多余的,也是神奇了。
这两个小厮吵到最后,竟然神奇的捆绑在了一起。
周家主仆二人跟着程家一起同行。
程家小厮一面驾着马车,一面对坐在一旁的阿茶得意说道:“大人我这招厉害不厉害。”
阿茶被程家小厮弄得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她不解地瞧了瞧人,反应了片刻,很是不自信地说道:
“你意思是,你故意找那周家的小厮吵了一架,激将的人家与你家公子同行?”
“对啊。”程家小厮双目大放光芒,极是欣慰阿茶竟然看出了他的计谋,自认为是同道中人,又洋洋地道:
“若真是这周家公子找来的山匪,那他们与我们一起同行,岂不是多了一层保障。”
阿茶咧了咧嘴,点了点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可怎么想都挺冒险。
阿茶忍了许久,终是没忍住,“按理说,想要安全进都,是不是应该隐匿行踪让对方找不到。
你把...周公子给拽了进来,嗯......”
若是人家真得是要害你家公子,可真是防不胜防了。
程家小厮当场傻掉。
许久之后,喃喃自语道:“得再想个法子把他们撵走......”
阿茶耸了耸肩,反正她尽力保护人就是了。
保不住,那只能说这程家公子忒倒霉了!
阿茶的一句话,让花枝招展的小厮瞬间蔫了下来,一路就在想怎么撵人走。
然,程从言和周正焉似乎也想结伴而行,这二人一路谈笑风生,好不惬意,吃个饭、兴致来了还能一起吟个诗。
好生快活。
阿茶不知道是程家公子心大!
还是周家公子心大!
但有一说一,自打周家主仆二人加进来后,山匪确实不来了。
漫天开始下起了大雪!
阿茶有那么一刻开始相信程家公子这个倒霉蛋的名头。
你总不能说,这雪也是人家周公子招来的吧!
突逢大雪,走山路简直是要命,马车缓缓而行,速度自然是降了下来。
周家小厮一面赶着马车一面与自家公子抱怨道:
“公子,咱们就不该与程家一起同行,你看这雪是越来越大,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按你这说法,我不一起同行,就能躲过这场大雪不成?
不然你家公子再等三年去赶考?”
周家小厮顿时沉默了。
这边主仆二人聊天,那边的阿茶和程家公子也在闲聊。
阿茶近日发现,程从言每每与周正焉并排走路时,总会向后稍微靠一些。
你若是讨厌人家吧,那也就罢了。
可阿茶有与人家并排行走是,竟是让他看得一脸纠结。
阿茶敢保证,若不是男女有别,说不得这位能把她给往后扒拉扒拉。
今日阿茶突发奇想地问了问,什么个情况。
程从言开始一本正经地给阿茶讲了下礼节。
周正焉虽与他们是同辈,但虚长五岁,按着文人礼节,虽可同排而行,但要往后错一些。
阿茶目瞪口呆地看着程从言,明白了一件事。
文人和武夫果然是不一样的。
也不知是阿茶听得看似认真、还是程家公子闲来无聊,竟是来了兴致,给阿茶洋洋洒洒地上起课来。
阿茶以为,这个世上阿爷的课是最让人无聊的,万万没想到,程家公子讲课,更无聊。xiumb.com
待马车停在了荒野一处小茅屋前,阿茶萎靡不振地下了车。
若是没有这场雪,天黑前还能赶到最近的驿站,然而眼下情况就是,天色差不多时能碰到个休憩的地方,最好利用上。
阿茶下了车后便开始观察眼前的茅屋小院,院子是篱笆围成的,似乎无人常住,许多篱笆已经破了洞。
一路进去,只见屋内空空,什么也没有,不见半点人烟。
怪的是,这茅屋又不像是空置了很久的,屋内干净整洁,便是有些灰尘,随便打扫一下便就能住人的那种。
与破屋弃庙完全不一样。
见阿茶有些纳闷,周正焉在一旁笑道:“这样的茅屋小院一般是农户的,农闲时来这摆个茶摊挣些茶钱,忙得时候在把家用物什搬走。”
“那这户农家还挺心善,未锁了门去,也算给过路行人行了个方便。”阿茶赞扬道。
周正焉温润一笑,满身书生气,“今日行了方便,说不得来日便会挣些茶钱。”
“嗯,很有道理。”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程从言略后一步进来,缓缓说道。
“程兄所言甚是。”周正焉颇为涵养赞道。
阿茶沉默了好是一会,干巴巴道:“好人有好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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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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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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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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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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