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刘阿婆又来了,人未到声先传了进来:“这老栓子可是生了个顶事的儿子。”
阿奶闻声起来迎着刘阿婆进院,一脸好奇地问道:“是抗议成了,不涨租了?”
“何止不涨,还降了些租子呢。”刘阿婆一脸喜气地笑着说道。
“哟,那是好事。”
“可不是,还真没想到这事真就让他给办成了。”刘阿婆摇着头一副没想到的样子说道,她还以为这大户人家都是那么回事,这次倒是她看走了眼。
“刘婶,您老快说说是怎么办成的。”罗家二儿媳刚才跟在阿奶身后听了几句话,看刘阿婆还不说过程,顿时心痒难耐。
罗阳在阿奶怀里扭了扭,也好奇得很。
刘阿婆果然不负众望,一边走到木凳旁坐下、一边声情并茂地说道:“昨日那张二小子把村子里的佃户都组织到了村头。
大家还以为是直接去找庄园的管事理论,哪里想到,张二小子提议大家直接去都城找他们正经的东家。
这话一落,不少人家犯了怵。”话毕、刘阿婆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众人。
阿娘也搬着凳子坐了过来,柔声说道:“大家是怕那官老爷吧。”
“阿茶娘说得对,这庄田管事再风光也只是个大户人家的奴才罢了,可他主子不是奴才,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京官。
大家伙本来想仗着人多势众去找那管事,谅他也不敢把众人怎样,可这当官的就不好说了,前个儿,还听说他们家的闺女嫁进了将军府,这要是一个没弄好,大家伙不都得跟着遭殃。”刘阿婆把当时在场人的心理一一分析道。
罗家二婶听后,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婶子说得对,都说民不与官斗,如今连看城门的兵头都能随意剥咱们二两肉,更何况是将军府的外戚了。
婶子,那他们后来可去了?”
刘阿婆那布满褐斑褶皱的手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说道:“那张二小子一看有人胆怯,便扬声说道:‘乡亲们先听我说几句话,这佃租一年又一年地涨,直到去年、哪家哪户不是缩衣节短食的熬过了一年。
咱们已是入不敷出,今年若是再涨,叫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难不成还能学那乌龟王八喝西北风不成。
乡亲们,我们现在面临的不仅仅是吃不饱的问题,而是今年全家老少还能不能活下去。与其累死累活的饿死,还不如死的壮烈些,有骨气一些。
照我的意思,我们直接去找那正经的东家说个明白,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他就是再大的官也会有所顾忌,说不得这事就办成了。’
张二小子说完这话,只听有人接嘴道:‘没说不去找他们说理,我们找管事不一样说理。’
这人的话刚落,就听张二小子反驳道:‘大家就不想想,为何别的村子的佃租几年才涨一回,咱们就连年的涨。’”说到这,刘阿婆收了声,又看向罗家娘几个。
小阿茶十分不满刘阿婆话说一半还要你猜猜的劲,不高兴地啊了一声。
众人瞧着小阿茶紧紧地盯着刘阿婆的小模样,软萌可爱,瞬间都软了心肠。
罗家阿奶搂着孙女亲热了一通,对刘阿婆嗔道:“你这老东西说话总是这般,说一半让人猜一半,连我孙女都不高兴了。”
罗家阿娘垂头笑了片刻,伸出手摸了摸小阿茶的脑袋,满脸笑意地说道:“这娃爱凑热闹,谁说话都一错不错地瞧着,好像她听得懂似的。”
小阿茶踢了踢腿,听不懂、听不懂,她什么都听不懂。
众人都因为小阿茶而分了心,唯有罗二婶在那琢磨,颇是疑惑地说道:“怎么听都觉得这张二话里有话呢?”
罗家阿娘柔声说道:“这话又说了回去,那东家是官,自然是要顾忌自己的名声,把村民逼得没活路,是自损之道。
或许是有小人作祟,可又怕......”说到这,阿娘蹙眉没再说。
刘阿婆觉得罗家大儿媳与村里佃户一般,惧怕权贵心里犯怵罢了,不甚在意那未说出来的话,而是得意地说道:“阿茶娘又说到点子上了,众人想了想,没准是那庄田管事私自涨租,一群人被张二小子说的热血沸腾,真就去了都城,一路打听找到了正经东家,他家大管家看到乌泱泱十几户人家围着大门口,瞬间慌了神,把众人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府,打听了来龙去脉,核实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庄田管事从中作梗。”刘阿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脑袋有点迷糊,歇了歇。
罗家娘几个具是一眼不错地瞧着她,等她老人家继续说下去。
娘几个炽热地目光看的刘阿婆有点着不住,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那庄田管事背着主家私自涨租这事,上面是不知道的,他一个瞒报便可以贪了这多出来的租钱留做己用。
大管家理清了事后,顿时愤懑地说道:‘我家官人最是体恤百姓贫苦不易,千叮咛万交待不许涨租、待佃户们要和善。
唉......是我督促不力!
乡亲们若是信吴某为人,就不必再为此事担忧,今年佃租不仅一分不涨,还会降回原来的价钱,那庄田上的管事,我自会惩戒一番。
至于乡亲们想见我家老爷,怕是不成了。我家老爷衙中事忙,实在分不出时间招待各位,还请诸位乡亲们谅解一二。’”
阿茶听着刘阿婆绘声绘色地学着管家说话的语气,暗道:阿婆不当说书先生可惜了,想来她老人家若去说书,也能宾客满堂。
刘阿婆学完管家又转回正常腔调:“大家伙得了管家的保证,便没再逗留,一齐出了府,天色渐晚,怕路上遇到豺狼便在城外的破庙里住了一晚,今日才带回来这好消息。”
罗二婶啧了一声,惊奇道:“如此看来,竟是庄田管事贪心不足了,想来要受一痛好打。”
刘阿婆点点头,很是赞同地说道:“最好把他给撤了,这种恶人就不该重用。”
罗二婶连连点头,“对,最好把他贪了的钱也还回来。”
刘阿婆摇摇头,说道:“这怕是不能了。”
听到这,小阿茶打了个哈欠,看了眼一直蹙眉不展的阿娘,伸出小手够了够。
阿娘看着白嫩的小手温柔一笑,把阿茶从阿奶的怀里抱了过来,轻声哄她睡觉。
没一会,小阿茶便睡得香甜起来。
刘阿婆看着小阿茶说道:“还是闺女好,比起小子好哄多了。”m.χIùmЬ.CǒM
“我家阿茶是个心疼娘的,夜里饿醒了都不哭不闹,就等着她阿娘醒来喂她。”阿奶语气里十分自得。
深信自家小孙女是个孝顺的。
“哟,那可真是难得的孩子,以后定是个顶孝顺的。”刘阿婆说完看了眼罗二婶怀中的小柴米,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头说道:“当初阿米也是个疼娘的,你家这俩儿媳可真是有福气,生的闺女一个比一个乖。”
阿奶听着别人夸自家孙女,高兴地合不拢嘴,说道:“以后我就靠我这两孙女了。”
恰在此时,罗铁钵带着一众小弟从院门前经过,带起一片灰尘,灰尘之中只听他嘹亮地声音大喊着:“弟兄们,冲啊~”
罗家阿奶的笑容变得有一点点诡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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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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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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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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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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