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司沉半靠在床上,看着财经类的报纸,“急什么?她可能要加班,您不要打扰她,也别催她。”
“我什么时候催她了?”
慕夫人犹豫了一下,叮嘱道:“对了,晚上她要是过来照顾你,你俩得注意点分寸,知道吗?你现在是刚手术完的病人,什么都不能做,听见没?”
“妈!”慕司沉尴尬的要命,道:“您这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幕夫人道:“你别不承认!那今天上午,你俩都已经抱上了。幸亏我及时回来了,不然谁知道你们这年轻人,干柴烈火的,能不能忍住?你得跟我保证,至少得一个月,安心养病,清心寡欲!”
慕司沉只觉得耳边有点聒噪,便道:“好,我保证,行了吧?对了,您回家吧,您都劳累两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了。”
恰好此时,夏灵推门而入。
慕夫人和慕司沉同时尴尬。
也不知道刚才慕夫人的那番虎狼之词,夏灵听见了没有?
见夏灵进来,幕夫人笑呵呵的起身,道:“灵灵,那我就把司沉交给你了,好吗?”夏灵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慕夫人突然对她这么温柔。
不过,她还是淡淡的答应道:“放心吧,伯母。”
“哎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
慕夫人笑容依旧不减,给慕司沉递了个颜色后,便放心的离开了。
她走后,病房陷入了尴尬和怪异的气氛中。
慕司沉就这么深深的望着她,眼中有柔情,还有那种复杂到她读不懂的情绪。
夏灵避开了他的目光,有些紧张的道:“刚才路过医生办公室,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或者是你想做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
她说了那么一大堆,无非就是在缓解他的紧张,和现在两人之间莫名的尴尬与局促。
慕司沉淡淡地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陪着我,就好。”
“那……我去把衣服给你洗一洗吧。”
夏灵看到脏衣篓里的衣服,顺手就拿了出来,径直走进洗手间洗。
慕司沉看着她故意这样忙碌,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郑隽打来的。
慕司沉还以为他知道了自己住院的事,便接了电话。
可没想到,那边传来郑隽的调侃声,“在哪儿呢?这不出来喝两杯?明天我可就要回帝都了。“
“加班,有事吗?”慕司沉现在没精力跟他斗嘴皮子,既然他不知道自己住院,慕司沉也不想让朋友为他担心。
只听郑隽‘啧啧’了几声,道:“你还别说,夏灵还真是挺有市场的!你跟她分手了,这立刻就有人接盘了!”
慕司沉下意识的蹙眉,道:“什么意思?”
郑隽津津有味的说着八卦,“今天,karen大师亲自找我。你知道karen吗?”
郑隽跟慕司沉的关系,远没有陆景墨那么深,所以,对于江家那些事并不了解,也不知道慕司沉跟江柏林从很早之前就认识。m.xiumb.com
慕司沉还没说话,那边郑隽就等不及的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不要给那谁危险的案子做吗?后来我一想,那就让她搞搞名人专访也不错。没想到,这才刚做了两次专访,人家karen大师直接来找我,主动要把karen的独家专访权给我们尚美。你说,这karen深居简出的,又是那么有名气的国际珠宝设计师。这夏灵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就这么拿下了karen的独家专访权?”
慕司沉的脸色愈发阴沉下来,不冷不热的说:“那你自己去问她啊。”
郑隽坏笑了几声,道:“嘿嘿,你别告诉我,分都分了,你还吃醋呢吧?”
慕司沉恨恨的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行了,没事儿我加班了,就这样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恰好此时,夏灵从洗手间出来,将洗好的衣服晾在了阳台上。
以前,没有保姆的时候,夏灵也会洗衣服、晾衣服。
只是现在,慕司沉却觉得,眼前忙忙碌碌的女人,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就算她回到了他的身边,好像,有某种感觉,也回不到过去了。
慕司沉摇了摇头,有点责怪自己多愁善感。
或许,只是那天吵完架,到现在,他们彼此都还没有整理好情绪罢了。
“灵灵。”
慕司沉唤了她一声。
夏灵连忙走过去,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你先坐下。”
慕司沉让她坐在自己的床边,道:“我有话问你。”
夏灵安静的等他问。
慕司沉深邃的眸光透着一抹复杂,道:“我听说,江柏林把独家专访权给了你们杂志社。”
夏灵一愣,慕司沉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跟踪你,也没有调查你,是刚才跟郑隽打电话,无意中聊到这件事。”
“嗯。”
夏灵点点头,猜测道:“应该是我们杂志社的运营或者杂志社的领导跟他有交情吧。”
慕司沉眸光锐利了一些,沉声道:“但是,就连郑隽以前都没有跟他有过交情,他还问我,是不是你的原因,才让江柏林把这个独家权交给了你们杂志社。”
夏灵没想到,还真是因为自己!
她从慕司沉的眼里看到了怀疑,她像个犯错的孩子,小声道:“我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而且,我也只采访过他两次。”
慕司沉不忍心苛责她,便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道:“以后,尽量离他远一点,当年,我妈嫁给了他爸爸,我是最了解他们江家人的。”
“什么?”
夏灵不可置信的说:“你妈妈口中那个虐待他的变态,就是karen的父亲?”
慕司沉点了点头,道:“就是他。所以,我很担心你会跟江家有什么牵扯。那里是一缸浑水,你要是沾上了,就太危险了。答应我,好不好?”夏灵虽然也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可是想到江柏林这样儒雅的人,居然有个这种疯狂又变态的父亲,她不禁有些恶心。
她很认真的说:“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灵灵……”
慕司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还是恨我的,对不对?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我不想我们之间……这样生疏。”
夏灵眸底闪过一抹异样,随即,努力挤出一抹微笑,道:“我怎么会恨你?要恨,也是恨我爸爸当年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病,好吗?”
现在的夏灵,是那么柔软,可是她却用柔软包裹着一颗冰冻住的心。
慕司沉的心莫名发堵,松开她的手,道:“算了。”
夏灵感觉到了他好像不高兴,可是,她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扑进他怀里撒娇。
她真的做不到。
晚上睡觉前,她端来水,让他洗脸。
然后又打水给他洗脚。
慕司沉连忙道:“你不用这样,我可以自己洗。”
“我来吧。”
夏灵蹲在他身前,对他道:“医生说过的,你现在不能弯腰,会牵动手术伤口的。”
就这样,她很自然的帮他洗脚,忙前忙后的服侍他,直到他睡觉。
因为这是vip病房,有专门的陪护室,夏灵并没有跟她睡在一张床上,而是去了隔壁的房间。
熄灯之后,她整个人才终于松懈了下来。
已经失眠很久很久的她,现在只能靠安眠药入睡。
夏灵捂着压抑的心口,她不喜欢这样,可是,除了这样卑微的赎清父亲的罪孽,她找不出其他办法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
就这样,一连半个月过去,慕夫人和夏灵早晚替换着来,慕司沉的病基本已经康复了。
慕夫人格外高兴的说:“这都是夏灵的功劳!她一回来,你的病就好了,你看你现在的脸色,比起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呢!等今天夏灵下班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慕司沉却没有母亲那么高兴。
这半个月来,他终于确定了他和夏灵之间,是存在问题的,很深的问题。
夏灵虽然回到了他的身边,但是,他们之间有种感情,好像回不去了。
她虽然每天都尽心尽力的照顾他,所有的一切,她都做得那么好。
但是,他感受不到曾经那份热忱和喜欢。
好像夏灵,就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般。
慕夫人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异样,笑眯眯地说:“本来医生说再过两天你就能出院了。不过,我想着还是等到月底吧。咱们就在医院把身体彻底调养好,不然,我也不放心。”
“那您这不是占用公共医疗资源吗?”
慕司沉早就在医院里呆够了,他道:“我明天就出院。律所还有一堆事情呢,不能再在这儿住下去了。”
两人正说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慕夫人本以为是夏灵,可没想到,一打开门,却是江仲夏站在门口。
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仲……仲夏啊,你怎么来了?”ŴŴŴ.23sk.com
“阿姨,听说司沉哥住院了,我来看看他。”
江仲夏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道:“我都回来一段时间了,总想跟司沉哥叙叙旧。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司沉哥的律所,就听说他生病了,我赶紧就来了。”
慕夫人心里很无语,可人都已经来了,总不能就这么把人撵走。
于是,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江仲夏请了进来。
“司沉哥,好久不见。”
江仲夏一进来,眼睛就红了,目光中的心疼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你的病好些了吗?怎么会这么严重啊,听说,还做手术了。”
慕司沉清冷的目光落在江仲夏身上,淡淡地说:“明天就出院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江仲夏捂着心口,欣慰地说:“那就好,听说你住院,我吓死了。”
慕夫人看着这时间,估计夏灵也快回来了,她心里暗暗着急,想让江仲夏赶紧走。
别到时候,夏灵一过来,再误会什么。
可江仲夏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坐在了慕司沉床边的椅子上,眸中饱含深情的说:“司沉哥,这些年,你还好吗?我……真的好想你。”
如果此时,是江家其他人,很可能慕司沉早就把他们轰走了。
可江仲夏以前在江家,的确一直都很维护慕夫人,也因为如此,江震天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偶尔会放过慕夫人。
因此,慕司沉对江仲夏的态度还算客气,但仍旧带着淡淡的疏离,道:“我很好,快结婚了,到时候,给你发婚礼请柬,你一定要来参加。”
江仲夏的笑容凝在脸上,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良久,才苦涩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儿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做司沉哥的太太。”
慕夫人连忙说道:“这样,下次有时间,我一定给你引荐一下。你都不知道,那姑娘又漂亮又善良,工作还上进,我跟司沉啊,都喜欢呢。”
她就不信,自己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江仲夏还能不死心?
可没想到,江仲夏却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阿姨,司沉哥病得那么重,她都不来照顾吗?”
她话音刚落,刚下班回来的夏灵推门而入。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向她望去,尤其是江仲夏,目光中充满了审视和探究。
夏灵也发现了江仲夏的目光,她微微意外,问慕夫人道:“伯母,来客人了吗?”
“是啊,来客人了。”
慕夫人觉得‘客人’两个字,用得很好。
而慕司沉跟夏灵招了招手,道:“灵灵,到我这里来。”
夏灵走到他身边之后,慕司沉便握住了她的手,跟江仲夏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夏灵。”
江仲夏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慕司沉还是和以前一样薄情,他只介绍了夏灵的身份,却没有跟夏灵介绍自己的身份。
在他眼里,她是什么样的身份,根本就不重要。
江仲夏心里充满了失望,可表面上还是挤出一抹得体的微笑,道:“夏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果然司沉哥和阿姨的眼光真的很好,你很优秀。我叫江仲夏,希望以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夏灵微微讶异了一下,怎么又是个姓江的?
而且,这才见面没有几分钟,就要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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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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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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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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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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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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