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陆景墨只是默默照顾着两个孩子,照顾着她,并没有逼她。
出院这天,葛院长来到了她的病房。
“Susan医生,听说,你要出院了。”
葛院长笑了笑,问:“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吗?”
叶佳禾知道,葛院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病房里有几个病人的手术还等着靳南平。
这样复杂的术式,只有靳南平最有把握。
现在靳南平去世了,而她是他的学生,理应替他完成他生前没有完成的事。
叶佳禾淡淡开口道:“葛院长,我明天就回去上班,靳教授没有做完的事,我来做。”
葛院长这才松了一口气,发生这么大的事,他生怕叶佳禾撂挑子不干了,到时候没法跟病人交代。
出院后,叶佳禾并没有回陆景墨的别墅,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陆景墨将两个孩子也给她送来了,毕竟,叶佳禾一个人他实在不放心。
有两个孩子陪着她,至少,她也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叶佳禾冷冷对陆景墨道:“你走吧,如果以后没什么事,请你不要过来了。”
陆景墨尴尬地说:“我给你做了饭再走。就算你不吃,孩子们也要吃。”
“是啊,妈咪,就让爸爸留下吧。”
冉冉小心翼翼地央求着。
现在,她和哥哥都有点怕妈咪,因为,总觉得最近妈咪的性格好奇怪,动不动就发脾气,动不动就不说话。
所以,有爸爸在,他们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阳阳见妈咪脸色不好,便道:“妈咪,爸爸只是留下来给我们做个饭。他做完饭就走,还不行吗?”
叶佳禾只好妥协,自顾自地走到书房,看明天手术的资料。
陆景墨得知她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十分担心。
晚上临走时,他道:“要不,你再休息几天吧,我可以帮你跟葛院长请假。你这样的状况,真的可以吗?”
叶佳禾目光坚定,道:“我不会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随即,她对陆景墨道:“对了,你把冉冉和阳阳带走吧。”
陆景墨一惊,随即,严肃地说:“叶佳禾,你以前死活非要跟我抢孩子。现在,又让我把孩子都带走。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他是真怕叶佳禾就这么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人一旦没了牵挂,那她就不会感受到生命的可贵。
叶佳禾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便冷冷解释道:“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只是很累,没有力气再照顾这两个孩子了。”
陆景墨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好,我先把他们带回去。你有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然而,令叶佳禾没想到的是,翌日下班,她便看到邻居家开着门。
随即,冉冉和阳阳就朝她跑了过来。“妈咪,你下班啦!”
冉冉开心地看着她,道:“我今天在学校的小主持人比赛得了奖,还有奖品呢!”
这些都不足以让叶佳禾疑惑,她问女儿:“你怎么跑到别人家去了?”
冉冉笑眯眯地说:“现在,这里已经爸爸家啦!爸爸已经把这里买下来了。”
“什么?”
叶佳禾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这时,陆景墨带着阳阳走到了门口,道:“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这样,我才能放心。”
阳阳也连忙替爸爸说话,对叶佳禾道:“妈咪,你看这样多好,我们就算跟爸爸在一起,也可以随时见到妈咪。”
叶佳禾无奈的望着陆景墨,完全没想到,这男人居然会把人家的房子给买下来。
就这样,他们算是做起了邻居。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都可以每天见到两个孩子,谁也不用想孩子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陆景墨就会让阳阳把做好的饭菜给她端过去。
每天,他都会换着花样做饭。
即便叶佳禾一直都漠然对待,可她看着日日不重样的饭,还是忍不住了。
她拉过阳阳,悄悄问儿子:“你爸爸都不用去上班吗?公司不忙吗?”
“爸爸都把办公地点挪到家里来啦!”
阳阳笑着说:“爸爸说了,现在他的责任是照顾好我们。什么时候妈咪康复了,他什么时候再去公司。”
叶佳禾的心有些动容,她最恨自己这样心软。
因此,她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吐出两个字:“无聊!”
阳阳撇撇嘴,不满地嘀咕道:“爸爸真可怜。”
“你说什么?”
叶佳禾蹙眉看着他。
阳阳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连忙摇摇头,道:“我没说什么呀!”
……
这天,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陆景墨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随即,他的目光严肃起来,追问道:“找到了?还是云端会所?好,立刻把云端会所封控起来,对,叫警察。”
陆景墨吩咐完之后,挂了电话。
他的语气既愤怒又激动,对叶佳禾道:“汪柔找到了!”
提起这两个字,叶佳禾的眼中释放出剧烈的恨意。
陆景墨拿起外套,临走时提醒道:“你在家里等我,我要去云端会所一趟。记住,不要乱跑。”
说完,他立刻出了门。
这次,他一定要抓住汪柔,给叶佳禾和死去的靳南平一个交代。
而叶佳禾一个人在家,也是坐立不安的。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医院那边打来电话,“Susan医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您昨天手术得27起床,今天出现术后出血,你能过来看一下吗?家属的情绪比较激动。”
27床的病人,的确很复杂,尽管叶佳禾今天休息,她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说不定这个人还需要二次手术。
然而,她一直没有发现,路上有一辆小轿车正紧紧地跟着她的车。
当叶佳禾到达车库,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忽然被人捂住了口鼻,她瞬间昏了过去。
……
当叶佳禾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绑在了一个阴森的屋子里。
这个房间又阴冷又潮湿,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叶佳禾的思绪一一归位,她瞬间明白了,这个绑架她的人,不会有别人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愤怒和恨。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开了,汪柔冷笑着走了进来。
“叶佳禾啊叶佳禾,没想到吧?”
汪柔虽然在笑,可是她的表情狰狞,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警察找到了云端会所,就能搞倒我了?我告诉你,就算我死,我今天也要拉着你当垫背的!”
叶佳禾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内心的紧张,平静的开口道:“那我们就聊聊吧。聊聊你做了多少坏事,害了多少人!”
“呵……呵呵呵呵……”
汪柔笑着道:“我害死的人?让我算算!其实也没有多少,一个是那个小孩,是我把他的药换了,可那又如何?我是为了救我儿子,这有什么错?我唯一遗憾的就是,这次车祸没有把你弄死,只弄死了一个靳南平。”
叶佳禾完全没想到,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在汪柔的口中,却是如此云淡风轻,一点悔意都没有。
搞了半天,换药的事,真的不是陆景墨做的。
为什么,她早没有想到?
叶佳禾摇了摇头,恨恨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子将来要是知道他母亲是这样的人,他会怎样?”
“不,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汪柔阴森森地笑着道:“因为,你会死,陆景墨也会死!只要你们都死了,他就不会再知道这些事。”
叶佳禾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疯了!汪柔,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然是拿你当诱饵,把陆景墨也弄过来。到时候,你们先死,我再死。到了地底下,我们三个人的戏,还得继续唱呢!”
汪柔苍白的脸色无比狰狞,眼中的杀气如同锋利的刀,恨不得将叶佳禾挫骨扬灰。
听着汪柔的话,叶佳禾怒到发抖,如果现在她不是被绑着,她想,她会被汪柔逼疯,然后跟她拼命,跟她同归于尽!
可现在,她只能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发疯,却毫无办法。
汪柔忽然走过去,狠狠揪起她的头发,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叶佳禾痛得皱起了眉头,头皮都好像被撕裂了。
汪柔咬牙切齿地说:“哼,就是这张脸,让陆景墨魂牵梦绕了这么多年!你知道吗?我害死的那些人,全都是因你而死。如果不是你,我和景墨早已经过上了人人羡慕的生活,而那些人,也都不会死!”
叶佳禾突然笑了,她无畏地直视着汪柔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就算没有我,陆景墨也不可能喜欢你。像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心,你太可怕,太狠毒了!或许陆景墨被你爱上,才是他这辈子最悲哀的事!”
“你闭嘴!”
汪柔扯着嗓子吼道:“叶佳禾,你给我闭嘴!”
说完,她狠狠给了叶佳禾一耳光,后来又觉得不够,又甩了她好多巴掌。
直到叶佳禾的嘴角被打出了血,汪柔才觉得稍稍解恨了一些。
她眯着眼睛,恨恨地说:“你知道吗?当时我在精神病医院,就是被这样对待的。他们把我绑起来,不停的扇我耳光,用电击折磨我,让我拉屎撒尿全都在一个又小又破的房间里。我受的苦,我要你也全部受一遍!我要把你折磨的没有人样,再送你去死!”
叶佳禾望着眼前的汪柔,只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魔鬼!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是阿骁。
“柔姐,你怎么真把她绑来了?”
阿骁苦口婆心的劝道:“现在,警察已经封锁了云端会所,就算你逃到这里,他们还是会找到的。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再节外生枝了,你赶紧走吧!”
汪柔本来是带着两个云端会所的小弟干这件事的,没想到,还是被阿骁知道了。
她冷哼了声,道:“别忘了,我是你老板最爱的女人,是你的老板娘!想想元浩对你的恩情,如果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候,你不帮我,还帮着那些警察,他会不会原谅你?你对不对得起他那些年对你的栽培?”
阿骁犹豫了,当年老板是把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不仅治好了他的病,还带着他出生入死,将他培养成了集团的二把手。
老板对他的大恩大德,他就算是死也没有办法报答。
现在,汪柔和陆君耀是老板唯一的牵挂了,而且,陆君耀到现在都没有下落,他怎么对得起老板呢?
阿骁在汪柔的鼓吹下,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柔姐,那我就最后再跟您干这一次!但是,这之后您一定要听我的,赶紧离开国内,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汪柔表面上答应了他,可她知道,这一次,她走不了了。
为了让阿骁帮她,服从她,汪柔信誓旦旦的说:“只要你这次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就带着君耀离开!”
阿骁蹙眉望着叶佳禾,道:“那您想怎么做?”
汪柔瞥了叶佳禾一眼,似乎很防备,对阿骁道:“走,出去说!”
叶佳禾看着离开的二人,仿佛终于看到了一丝转机。
刚才,阿骁与汪柔的对话,让她意识到,这个人很忠诚于老板。
而他们口中的老板,刚才汪柔说的是……
商元浩?
这个名字一下子从叶佳禾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她还记得五年前,这个云端会所的老板来找过她,说她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当时,还抽了她的血去化验。
只是没过多久,她就因为与陆景墨决裂,而离开了海城,这件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所以,自己真的会是商元浩的妹妹吗?
那此时,商元浩又在哪里呢?
叶佳禾深深叹了口气,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反复拉扯。
这么看来,汪柔跟商元浩早就有牵扯了,甚至,连陆君耀都是这个男人的孩子?
叶佳禾想想都觉得心惊胆战,没想到汪柔居然跟这个云端会所的老大早就珠胎暗结了。
有这样的后盾给她撑腰,难怪她会这么嚣张,做了这么多坏事!
后来,叶佳禾又累又疲惫,昏昏欲睡。
这时,门锁响动,原来,是阿骁进来了。
男人五大三粗的,绷着脸,拿出一个面包,道:“柔姐说了,不能饿死你!快吃!”
叶佳禾没有张嘴,只是淡淡的问:“你老板是商元浩?“
阿骁微微一顿,狐疑的看着她,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认识我老板?”
叶佳禾不禁有些想笑,果然是个心思耿直的大老粗啊。
明明不想回她的问题,可张嘴,就露了馅儿。
阿骁见她这样子,有些生气的道:“你笑什么?说!你怎么认识我老板的?”
“我是他的妹妹。”
叶佳禾面色凝重,一字一句的道:“不信,你可以把他叫来,跟我对质。如果他知道,汪柔绑了他的妹妹,你看他会不会坐视不理!”xium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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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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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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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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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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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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