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姜年让龙溟先行。
他摸黑跟在龙溟后面,而他身后则是林肖袁三修女。
因为看不见,所以有些硌手的小石块直接就将姜年的手给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他拧眉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依旧咬牙坚持着往地道深处摸索着。
直到所有人全部进入地道,走在最后面的林修女迅速关上暗门,摁下了插销将地道口彻底封死。
做完这些事后,林修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打火机,用火点燃了面前的一根蜡烛。
蜡烛在一个小铁碗内,而铁碗则被两根木棍托着,稳稳地放置于地道壁上。
想必当初挖地道的人,就是靠着这简陋的自制灯盏干活儿的吧。
点完蜡烛后,林修女将打火机递给肖修女,就这样传递着,直到几十根蜡烛全部被点燃。
光虽然不怎么明亮,但却比之前的一片黑暗要好太多。
“咚咚……咚咚咚……咚……”
钟声又响了,这次是二十五声!
随着钟声响起,地道内的烛火瞬间变成了绿色。
明明没有风,却在轻微晃动着。
上下跳跃着。
仿佛随时能脱离蜡烛烛芯,向你飞来。
“扑咚……扑咚……”
姜年看得心跳加速,也幸好现在这副身躯虽然瘦弱,但也还算健康。
不然他又会因为心律不齐晕过去!
若是只有这诡火也就罢了,偏偏钟声停止后一个女童歌唱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那歌声就仿佛是贴在你耳边唱一样。
“咚~咚咚~”
“钟楼的声音突然响起~”
“熟悉的脚步踏上阶梯~”
“温柔的话语还在耳里~”
“炙热的呼吸贴近身体~”
“哭声歇斯底里~”
“逼迫下的成人礼~”
“无人看在眼底~”
姜年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就仿佛好像有一阵寒意突然顺着背脊攀爬而上,凉到了骨子里。
他伸手捂着耳朵,想要隔绝掉这歌声。
可是哪怕他捂得再严实,那童谣也依旧在他脑海中不停回响着。
“血染白色新衣~”
“惨遭恶魔丢弃~”
“躯壳藏进冰冷钟里~”
“灵魂在叹息~”
“听啊~谁在无声哭泣~”
“默啊~无人发现自己~”
“怨啊~不被回忆记起~”
“恨啊~要将罪恶清洗~”wWW.ΧìǔΜЬ.CǒΜ
“错误的钟声响起~”
“灵魂得到解放要将罪恶清洗~”
童谣好像唱完了,一切归于平静。
只是跃动着的绿色烛火,看着依旧那么的诡异。
“啪嗒——”
一滴水突然落在脸上。
姜年伸手抹去,发现那水摸着居然有些黏腻。
借着昏暗阴森的绿光打量着自己的手,很快他便发现手上的液体不是水,是血!
他心里一惊,缓缓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那地道顶上居然变得湿漉漉的,血水一直在往下渗透着。
这是什么情况?
【滴,系统检测到罗刹级诡异正在附近出没,请宿主小心应对。】
罗刹级诡异!
姜年还以为诡异只分为一阶到十阶,没想到还有个罗刹级。
看来之前他了解得还是太少。
又过了片刻,仍旧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姜年无法知道这罗刹级诡异到底走了没。
就在姜年神经格外紧绷时,前面不远处的一名男孩突然动了。
他是背对着他们的,可在扭身的时候却能直接将脸转到他们这边。
整个人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男孩向着姜年这儿伸出了手,那带着些许尘土的手指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幅度。
他颤抖着身躯笑着,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嘴咧开得越来越大。
鲜血淋漓。
“哥哥……姐姐……”
“我……找到……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后,男孩整个人仰倒在地,没了声息。
姜年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放下,地道口那儿就传来了撬动的声音。
那声响非常大,哐哐哐的。
很快暗门就不堪重负,被蛮力扯得彻底变形了。
随着一声巨响,暗门被“她”轻而易举地扔掉了。
女孩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破败的白色染血连衣裙,稚嫩的娃娃脸上天真无邪地笑着,眼中却满是怨毒和仇恨。
赤脚踏进地道口,她看着地道里面的人,嘴里喃喃自语着。
“父亲……你们有看见我的父亲吗……”
“没有吗……”
“那就死吧……都给我去死吧!”
女孩突然暴起,刚要对姜年他们动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出现,挡在了姜年身前。
“你走开!我不准你伤害哥哥!”
“姜杏,你竟然还敢阻止我?!”
女孩气得面目狰狞,身形微微一晃,只是刹那间,姜杏便被她一手掐着脖子给举了起来!
她手中的力道更是大得仿佛要将姜杏给拧成两截!
“哥哥……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要哥哥?”
“杏儿姐姐,你是我的伥诡啊,只要我一个人不好吗?”
“这些男人有什么好的,都是些丧尽天良的渣滓,要不是因为他们,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死?!”
“安槐,我跟你……不一样!”
“你已经被……仇恨彻底蒙……蔽了双眼,直到现在,你在杀的……都是……无辜的人。”
姜杏再次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痛苦,她在安槐手中不停挣扎着,反抗着。
原本她是和安槐不相上下的,可随着二十五声钟声响起,安槐的力量也成倍剧增,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是她能够压制得住的。
她知道她是安槐的伥诡,她本不该拒绝服从安槐。
但安槐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太过火了,她嘴里的那些偏激言论更是让她无法苟同。
安槐被姜杏的言语给刺激到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产生了要杀掉姜杏的想法。
“杏儿姐姐……你不该忤逆我的。”
“当初你被当成我的食物扔进钟楼,是我,是我放过了你。”
“也是我重新赋予了你生命,让你以诡异的身份活着。”
“到现在你都还在违背我的意愿,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知道感恩呢?”
“嗬……嗬……”
“杏儿姐姐,你这么不听我的话,还是死了算了,死了就没人会跟我对着干了。”
就在安槐要对姜杏动手时,沉思良久的姜年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
“安槐,别动她。”
“我知道你父亲在哪儿。”
姜年并不了解安槐的父亲是谁,可他拿生命在赌,就为了赌他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为了苟下去,他本不应该去招惹这罗刹级诡异。
可若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姜杏为救他而死,他做不到。
更何况,哪怕他现在不站出来,姜杏死后也迟早会轮到他。
听见姜年的话,安槐手一松,放开了快要被她掐死的姜杏。
只是一个闪身,她就来到了姜年面前。
“大哥哥,你说你知道我父亲在哪儿?”
“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好不好?”
此时的安槐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笑得天真无邪,软糯的话语听着仿佛在跟姜年撒娇似的,俏皮得有些可爱。
这样乖巧的小萝莉想必是很多人心中的最爱,可姜年却只觉得她很恐怖。
姜年平复了下情绪,语气艰涩地试图跟安槐谈条件。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但前提是,你不能动这里的人。”
“好啊,我对这些人不感兴趣,只要你能帮我找到父亲,我保证我不会杀他们的。”
安槐开心地笑着,就连眼睛都笑得弯成了月牙儿。
若是忽略她之前的暴虐行径,姜年或许会以为她是个单纯无害的小女孩。
“那好,你跟我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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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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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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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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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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