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你猜猜看,朕是怎么知道的?”
陆尚衣本就做贼心虚,被这犀利冷锐的眼神一看,顿时觉得心下一凛。她只感觉到来自前方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膝盖一软,竟跪了下来。
“距离朕明日登基仪式还有十个时辰,你们自己想办法,改不好,提头来见朕。”说完,姜云晳便拂袖而去。
还剩下十个时辰,改是不可能改得好的,就算尚衣局的绣娘各个生得三头六臂也改不好。
书房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权九州的耳目。
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是保护亦是监视。
他很快就知道了他龙袍尺寸不对的事,不知不觉一股怒意上心头,除此之外,还有隐隐的担忧。
那帮人胆子太肥了,连龙袍都敢动手脚!
姜云晳出去透了个气,回来准备午睡,却听小顺子说,权王来了,已经在书房等了他一会儿了。
推门,果然看见一袭穿着紫袍的挺拔身影。
头一回在白天见到活的摄政王,姜云晳很是意外,吊儿郎当的拿起桌上的一颗葡萄高高抛起来丢进嘴里:
“摄政王找朕有事?不会是想朕了吧,嗯?”
看到他还在那没心没肺笑嘻嘻的样子,权九州真怀疑他就是个傻瓜。
他蹙了蹙眉:“龙袍尺寸不合适,皇上打算怎么办?”
“凉拌呗。”这件事她一点不操心。
她转眸看向他,在他那张面瘫脸第一次露出了气恼,还有担忧的神色,有些意外。戏谑开口:
“你在担心朕?”
“没有。”他转开脸,那张脸划过一抹不自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再次恢复了以往的面瘫。
“本王怎么可能会担心皇上?”
“哦,那是朕自作多情了。”她也没有在意,继续说:
“现在三皇子出来了,前太子一党的人开始活跃起来,他们想尽办法,想救太子出去。”
“那皇上放人吗?”他故意问。
“朕脑子锈掉了?”姜云皙一脸好笑。
她走到窗边,负手而立,脸上是淡然自若的神态:“无论他们怎样运作,最终都要通过朕。朕还没有坐稳这个位置,就只能委屈二哥在里面多待一会儿了。”
权九州望着他伫立在窗边的那道身影,忽然想起了先帝遗旨上的那句:“深肖朕恭”。这句话就是,康宁帝认为姜云皙跟他很像的意思。
这句话不知令多少人捧腹,而今,他竟真的在他身上看到了康宁帝的影子。
那样睿智的一个皇帝,眼光是不会错的,毒辣,且独到。
“今夜,皇上不用给本王治头了,明日登基大典,今晚皇上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离去了。
第二日。
姜云皙起了个大早。
尚衣局果然没有来得及改好她的尺寸,推门出去,就看见寝殿外跪了一大片的人。
都是尚衣局的。
陆尚衣带着他们来“请罪”。
看上去是请罪,姜云皙明白,这是在示威!
法不责众,她知道他们已经摆烂了,就算他们弄毁了他的龙袍,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杀了整个尚衣局的人,尤其是在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
六皇子和七皇子的事已经让朝野上下对她颇有微词,如果她再降罪于尚衣局,就算她有理,也会被人说成是暴君。
她睥睨着跪在最前面的陆尚宫,冷声说:“陆尚衣你真是好厚的脸皮,你自己犯的错拉整个尚衣局一起背锅?”
她的目光扫过尚衣局的其他女官:“如果朕因为陆尚衣的错误而罚你们,你们愿意吗?愿意的就继续陪她跪着,不愿意的赶紧起来,该干嘛干嘛去!”
只有后面几个人闻声起来悄悄走了。
姜云皙继续道:“朕再说一句,这个罪是要杀头的,愿意陪陆尚衣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的,就留下。与此事无关的,还有机会离开,朕数三下,三……”
话音刚落,剩下的也一溜烟跑没了。
院子里只孤零零跪着一个陆尚衣,脸都白了。
姜云皙神色冰冷:“来人,陆尚衣未能尽监管之职,严重渎职,重打五十大板,发配辛者库。”
话音刚落,地上的陆尚衣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铜剪刀,起身就朝她刺去!
然而还未近她身,便被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影不离一剑封喉,血溅当场。
他剑法很快,快到没人看他是怎么出剑的。
姜云皙神色漠然,转身回屋。
登基仪式在即。
她换上的是父皇当年,洗得发白的旧龙袍。
那件龙袍她穿大了点,有些松垮,但看起来竟然风骨傲然。
她在群臣与百姓面前祭祀天地,解释了身上这件旧龙袍,是“继承父皇衣钵”之意。希望姜国在她手上能够继续延续盛世。
她站在祭台上,目光深沉的注视着一排排祖宗灵位,将手上的香插进香炉里:“父皇,姜国交到朕手上,希望您能放心。”
话音刚落,眼前的祭桌忽然被一分为二,一个早早就藏在祭桌下的黑衣刺客,手执一柄长剑,直直捅向了他的心脏。
“狗皇帝,受死吧!”
姜云皙表情木然,这一瞬居然是和权九州同款的面瘫。
她挺直了胸膛,忽然“叮”,手持长剑的刺客居然一个反弹,朝后“蹬蹬蹬”退了几步。
他不信邪,这次又铆足了劲继续往前冲:“狗皇帝受死!”
这一次,他的剑才刚刚触到她的胸口,忽然一个诡异的定格。
暗中,喜公公从手中弹出一枚朝珠,刚好卡在那人的咽喉上。
大家没看到那颗飞出的小小朝珠,众目睽睽之下,只看见那人诡异的定格,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ωωω.χΙυΜЬ.Cǒm
姜云皙淡淡开口:“朕是真龙天子,自有祖宗天地庇佑。若敢伤朕,必遭天谴。”
说完,她拂袖而去。
然而下了祭台,她还是吐出了一口血。
权九州给的金丝软甲,虽然能刀剑入侵,但不代表能够抵御所有伤害。
方才那一剑,相当于在她胸口狠狠撞击了一下。
方才在台上不敢表露,一直都在死撑着,下了祭台,终于扛不住了。
“影不离。”她捂住伤口喊了一声。却跌跌撞撞的撞进了一袭紫袍的怀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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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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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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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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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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