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叫得好可怕。二丫娘就是生孩子死掉的,娘会不会死啊。”她小小声询问三姐。
虽然三姐只比她大两岁,但在四岁的杨引娣心中却是最厉害的人,比十一岁的二姐要厉害好多好多。
“那你希望她活着还是死了?”六岁的小姑娘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却问出了一个无比冷血的问题。
杨引娣微微愣了下,然后奶声奶气道:“我不知道,好像都可以。”
最大的杨盼娣惊得慌忙捂住四妹的嘴,阻止她再说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对上三妹那双格外清澈平静却又像是能看透一切的双眸,她不自觉的缓缓松开了自己手。
她知道这话很大逆不道,但其实……她内心的想法和四妹一样。
以前她和大姐还会觉得娘亲很可怜。
会在娘亲被奶奶责罚时,偷偷帮娘干活,省下本就不多的吃食给娘一口。
但当大姐被爹爹卖掉,而娘却一言不发时,娘亲在她心目中便如爹和奶奶爷爷一样可恨了。
四妹看着她,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我不喜欢这个家,我只要和二姐、三姐在一起就好了。”
杨盼娣刚要说话,屋中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她瞬间紧张的抓住了两个妹妹的手。
接生婆开门出来说了什么,她们在院子外面听不清,但很快传出了奶奶的哭声。
老太婆哭得跟全家死绝了似的,很显然,刘氏又生了一个女儿。
杨刚这个当爹的简直要气疯了,一时火气上头竟从接生婆手中抢过襁褓就想将女婴摔死。
门外的三个女孩一惊,什么也没想就往屋中冲,但心中其实知道来不及了。
但杨刚的手却被拦住了,而伸手阻拦的人竟是孙氏这个最恨几个孙女的老太婆。
别说几个女孩,连杨刚都愣住了:“娘?之前老四你都让我扔粪坑里溺死,怎么这次你又要拦了?”
他们口中的老四刚跑进院子就听见这话,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孙老太一脸阴狠的从儿子手里接过刚来到这人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婴。
“直接摔死她是起不到效果的。”
“啊?”
“我听人说了,对这种讨债鬼,你直接摔死她,她下次还敢来所以,必须要让她感觉到害怕,这样她才不敢再投胎到咱们家来。”
老太婆眼珠子转了转:“这样,你去找个大缸来,咱们点了火活活烧死她,看她还敢不敢再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杨刚忙不迭地点头。
那兴高采烈地样子,活像是要杀的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他刚一转身,却见三女儿手里割猪草的镰刀一挥便对准了他。
六岁的女孩个子还很矮,手中的镰刀举起来也才刚过他的腰部。
但锋利无比刀口还是让他本能地退了两步。
退完他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招娣,你疯了吗?我是你爹!”
“她不能死,杀死她,你们都会倒大霉。”小女孩面无表情,声音冷冰冰道。
对上女儿那瞳仁如幽深古井一样漆黑,且几乎看不到什么眼白的双眸,杨刚背上骤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说来可笑,他对这个女儿一直都是有些发憷的。
因为这个女儿真的有几分邪性。
——
原本他们没有人留意过这个格外安静的三女儿。
直到两年前,她奶奶发现她偷吃东西,于是气得抡起擀面杖便将她按在地上,劈头盖脸的揍了她一顿。
正常的小孩被这么打,早就哭着求饶了。
可她却愣是不哭不喊也不求饶,就那么抱着头生生挨着这顿揍。
可当她奶奶松开手时,无意间对上她的眼神,却吓得手中擀面杖都掉了。
才四岁的小女孩竟如地狱爬出索命的恶鬼一般,那双眼中流露出的怨恨,让人通体生寒。
回过神后,她奶奶气不过,火气上涌,对着她便又狠踹了两脚。
“小贱蹄子,养不熟的小贱货,还敢瞪我,信不信我抠了你眼珠子喂狗!”
发泄完火气后,她拍拍屁股走了,没有再管这个三拳打不出个闷屁的孙女。
至于这么点大的小姑娘被这么大会不会出事。
她没想过,反正是个命贱的赔钱货,死了倒省家里口粮。
可当晚,孙氏老两口的房中就进了蛇。
孙氏抹黑起夜时,手一按就按到一个滑腻腻冷冰冰的东西。
吓得她惨叫一声,连滚带爬从炕上爬下去。
可等杨老头点起灯却根本没有看见什么蛇。
气得杨老头直骂她是老糊涂,发梦以为是真的了。
不说他们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水蛇都难得捡到一条。
就这寒冬腊月的,蛇也该在冬眠,怎么可能跑到他们房里,还爬到床上。
孙婆子被他说的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噩梦。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结果第二天,孙婆子再次半夜鬼叫,又说自己摸到蛇了。
为了让她安心,儿子杨刚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愣是连个蛇皮都没找到。
可是,当天晚上,孙婆子又一次喊着"有蛇有蛇"。
这一次她还狠狠摔了一跤,说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可不仅屋里没有什么蛇,地上也平平整整,什么也没有。
面对状若疯癫的老太婆,杨老头忍无可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这下孙婆子才终于安生,不敢再说有蛇了。
但那一跤跌得挺严重,疼得她站都站不起来。
杨家没办法只能咬牙请了大夫来,大夫看完说是伤到了股骨头,给开了药,嘱咐要卧床休养至少两个月。
但杨老头舍不得花那么多钱,药只吃了五副就停了。
休养也没养够,毕竟家里那么多事情,就靠一个体弱的媳妇刘氏和一个八九岁的大孙女哪里干得了。
孙婆子自己也不放心媳妇做饭,生怕她趁机偷吃。
都这样了,仍死死攥着灶房的钥匙,每天都强撑着监督完媳妇做饭,亲自锁上灶房门才安心。
于是,这伤自然是没根治好落下了病根。
以至于如今她走路有点跛,一到阴雨天更是疼痛难忍。
这事一开始众人没多想,更不可能想到和老三有关。
但没过多久,这天杨刚在喝酒时又因为没有儿子被酒友给开玩笑了。
他憋了一肚子气回家,刚巧看见老四坐在院门外,哼着歌抬头看星星。
顿时怒上心头,他举起蒲扇大的手掌对着老四就是一巴掌扇过去,骂道:“小贱种,还有脸笑,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一巴掌如果打到当时才两岁的杨引娣脸上,耳聋怕是最轻的。
杨引娣之所以还能好好的,是因为当时她三姐及时冲出来将她护在了怀里。
杨刚那一巴掌就狠狠打在了三女儿的背上。
对杨刚来说打错也就打错了,反正两个都是贱命,都是害他被人笑话的讨债鬼。Χiυmъ.cοΜ
老三转过身来也不喊疼,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冷冷的月色下,老三那眼神愣是让杨刚背上一阵发寒,酒都醒了几分。
“你会倒霉的。”老三盯着他,一字一字道。
杨刚本能地打了个冷颤。
随后才反应过来,怒道:“你他妈的敢咒老子!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抓老三,但老三将老四往门后一推,跑得飞快。
喝了酒的杨刚跟在后面踉踉跄跄的追,突然,他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滑不溜丢的东西,直接摔了个大马趴,门牙都摔豁了半颗。
之后,杨老头也在对杨招娣动手倒了霉,连着拉了好几天的稀,人都差点给拉没了。
……
这样的事情连着发生了几次后,杨家几人终于意识到——只要对这个孙女/女儿动手,就会发生倒霉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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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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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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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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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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