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医院还管一管,但这位老太太跟个泥鳅一样,逮着点机会就想办法溜进来。
医院的护士保安都忙得要死,没她这么清闲,对此真是防不胜防。
好在,后来医院发现她也只敢骂骂人,并没有任何暴力行为。
于是也就默认这是“家务事”,只会出言让老太太声音小一点,不要吵到其他病人,其他就不怎么去管了。
老太太得意极了,跟打了个胜仗似的。
每天来云想的病房报到,比上班打卡还积极。
来了就对着云想各种辱骂,话是怎么难听这么说。
“你这个扫把星,克父克母还不够,还要克死我的宝贝儿子。”
“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又是上电视又是上新闻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被凶手给玩烂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为什么我儿子那么优秀的人会死,为什么你这个贱人还活着?”
“说不定那凶手就是你在外面勾搭的奸夫,不然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杀你全家?”
这些话的确非常很恶毒,对于遭逢这么大变故的云想来说,足以成为逼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嗯。理论是应该是如此。
但……云想依靠在床头,目光平静看着眼前的电视。
如果可以她很想给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老东西一巴掌,再让她滚。
然而她现在手脚都打着石膏,没人帮忙根本不能动弹。
没有武力值当做后盾,逞一时口舌之快并不明智。
这老东西也不会真的如她所愿的滚蛋。
所以,云想干脆一言不发,只当做是苍蝇在耳边嗡嗡。努力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电视上,做到“充耳不闻”。
其实,云想大概明白她来闹的目的是什么。
说是心疼死去的儿子应该也不是谎话,但这份心疼并不多。更多的是担心儿子死了,没人给她养老,所以想从云想这里讹一笔钱。
但她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蠢得很。若她不闹这一出,云想还可能会将丈夫的遗产分给她一半。
如今,她这么一闹,云想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这个没养过孩子一天的老畜生,有什么资格跑来我面前逼逼赖赖?”
同时,云想也暗自定下了一个小目标——等我好了,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兀自骂得起劲的毛老太太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冷颤。
就当她缓过劲来,准备喝口水再继续骂时,护士推着轮椅走了进来,打断了毛老太的下一波输出。
“云小姐,我带您去拆纱布和做个全身检查。”
云想点点头,在护士的帮忙下,坐上轮椅。
护工边推着云想往外走,边安慰似的和云想道:“老太太失去了儿子,难免伤心,说话难听了一点。您多体谅一下,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云想虽然确实没有将那些恶毒的辱骂之词放在心上。
但她不在意是一回事,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让她感觉很不对劲。
“是什么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嗡的,哦,原来是你这个人形苍蝇啊!你这么大度,还当什么护工,去当圣母普度众生去啊。这舍利子都要崩到我脸上来了。”
壮硕的护工一愣,满脸诧异地看向自进医院后就一直非常安静的云想:“你……你说什么?”
云想语调都没有半点变化:“我失去了父母妹妹和丈夫,难免伤心,说话难听了一点,您多体谅一下,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全凭本能的做完这些,云想微微愣了一下。
她再次发现了问题。从她刚刚的行为来看,显然她是个绝不忍气吞声,有仇当场就报了的直脾气。
但记忆中的自己好像不是这样,记忆中的自己应该是善良到会以德报怨的那种。
身后,被云想软绵绵打了脸的护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握着轮椅把手的手紧了又紧。
云想虽然看不到身后,但毫不怀疑,如果对方不是拿着自己钱的护工的话,此刻她可能已经掀了自己的轮椅。
好在,护工最后还是看在钱的份上,嗫喏着和云想说了一声对不起。
云想淡淡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她垂着眼睑,思考着自己的性格和记忆中截然不同了的问题。
虽然还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记忆中的那个“云想”并不是她。xǐυmь.℃òm
云想倒也没有太慌张,反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至少目前弄清楚了这一点,之后要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护工推着云想去进行了一系列检查。
最后,伴随着脸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将她几乎裹成一个木乃伊的纱布终于被拆掉了。
云想是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受伤之后的脸,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一点。
有半张脸是完好的,而另半张脸上是被烧得血肉模糊的恶心模样,丑陋恶心的伤痕从颧骨一直延伸到脖子,让这半张脸看起来如恶鬼般恐怖,尤其是在另半张绝对称得上美丽的脸庞的对比下。
一般人看到自己变成这副宛若恶鬼的模样,基本都会崩溃。
但云想发现自己总是擅长往好处想的。
她想的是,伤口居然完美的避开了眼睛,没有瞎掉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且还有半张脸是完好的,定制个面具遮上受伤的半张脸,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出门。
“你现在是在长新肉所以看起来吓人一点,后期完全恢复会好很多。你这个面积也不算太大,后期可以通过植皮来改善。而且现在整容技术很发达了,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但要好很多……”
医生目光怜悯地看着她,生怕她一时间接受不了,绞尽脑汁的出言安慰她。
云想感激地对他笑了笑,虽然扯动了脸上的伤有点痛。
一番折腾下来,重新回到病房,云想发现自己的恶毒婆婆已经离开了。
太好了,正好她这一番折腾下来累了,没有了烦人的苍蝇,她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但刚要睡下,照顾她的护士拿着基础报告走进来,一脸替她感到高兴的模样对她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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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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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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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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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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