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门外,就听见里面聂金娘的叫嚷声。
不时还夹杂着林子画温柔的解释。
这样面团子的婆母可怎么是好啊?
乐瑶头疼。
拍拍温长羽的小脑袋,让他先去看看他哥哥。
孩子太小,拉着他进去,听到那些难听的话不好。
推门进了房中,乐瑶将婆母拉到自己身后。
“大伯娘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当日分家可是您一力主张的,大伯也全力支持,今天您怎么又拿出长嫂的风范了?”
“婆母性子温柔,不愿和您多计较,可我们家的事也不是您可以随意插手的!”
“你不过是个小辈,真以为你婆婆说了句你当家的话,你就能随意插手长辈的事了?”
聂金娘指着乐瑶鼻子骂。
乐瑶莞尔一笑,“长辈不慈小辈自然可以指出。”
“你!”
不等她话说完,乐瑶收起笑容,叹了口气。
“大伯娘是将我今日清晨说的话都忘了,我们如今已经在罪犯村了,自当相互扶持地过日子,我原本还想将今日打到的兔子送与大伯娘,如今看来是我多事了。”
话说完后,乐瑶有些惋惜自己的演技,落在这样的地方,真是可惜了。
聂金娘立刻收起手指,“这话怎么说的?还是侄媳妇会来事,那兔子在哪,快给我拿来,煮了给你弟妹吃。”
林子画握着乐瑶的手一紧,儿媳妇今天怕不是被气糊涂了?
“就在厨间放着,大伯母自去拿吧,兔子瘦,没有什么肉。”
不是兔子瘦,是她专程将骨头上的肉多剃了些下来。
而且厨间不只有肉,还有她摆在明面上的那些橘子。
听到儿媳妇让聂金娘去厨间自己拿,林子画更忧心了,这孩子莫不是病了?
聂金娘转身就走,轻车熟路地来到厨房,果然在拿了装兔子肉的竹篮后,也没放过摆着的那些橘子。
但她自诩聪明,只拿走了一大半。
等她走后乐瑶才去厨间,把那些橘子收了起来。
这是她自己贪心,可就怪不得别人了。xǐυmь.℃òm
橘子性温,兔子肉性冷,一起吃的话若是注意量,正常人不会有什么问题,腹痛一阵就过去了。
但那一家,肠胃弱,不拉一天,都对不起她的算计。
当天晚上,乐瑶也将兔子做了,第二日才将橘子拿出来。
昨天夜里她睡得不早,一直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声音呢。
茅草房隔音一点也不好,那边一家四口跑了一夜,茅厕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还是听着聂金娘的咒骂声睡着的,早上醒来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了?竟然能听着这样的声音睡着。
一整天都很清静,聂金娘拉了一夜后,一整天都没下来床。
她吃得最多。
这段时间肚子里没什么油水,那被拆卸过的兔子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再加上流放至此,一家人很久没吃过水果了,她带回来的大半橘子也都吃光了。
躺在床榻上,聂金娘狠狠地咒骂,咒骂老天,咒骂丈夫,咒骂远在京都的皇上,骂得最多的当然是隔壁那一家,尤其乐瑶。
这个小贱人就是故意害他们的!一定是那天的糕点有问题。
她就说那个小贱人怎么会那么好心给他们糕点?
来了一夜,这个想法早就刻在聂金娘脑子里了,她哪有时间冷静下来想合不合理?
又过了一夜,她终于恢复些,揣上两个冷硬的馍馍,早早出了村子,在村口等乐瑶出摊。
但看二叔和那小贱人一起出来后,聂金娘又有些犹豫。
她敢在只有乐瑶和温长羽的时候找麻烦,但不敢当着温青安的面。
无奈之下,只好跟着三人一起到了镇上。
乐瑶刚到,小推车旁边就围满了人,都是吃过蛋糕的回头客。
温长羽在旁边帮忙收钱,他小小年纪已经启蒙过了,十分擅长珠算,也能当大人一样帮忙。
聂金娘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众人散去。
眼看终于有一条缝隙,聂金娘用力挤进去。
撑着车,破口大骂。
“乐瑶,你这个坏心的贱人!竟然给我吃有毒的糕点!”
“大家快别吃这糕点了!这糕点里面有毒!我们一家吃了后都拉肚子!拉了一整夜啊!”
听到她的哭诉,乐瑶差点没笑出来,确实拉了一整夜。
周围买了糕点的纷纷驻足,看着手中的糕点,又看破口大骂的妇人,一时间有些犹豫,担心真的有什么问题。
乐瑶原本低着头,用力掐了大腿后,红着眼圈抬头,眼泪潸潸然而下。
“大伯娘,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的糕点怎么会有问题?大家吃了这么久都没问题呀!”
“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欢我,所以在您一力主张分家断绝关系后我就不往您身边凑了。”
“但是您这么说,不是在断我们一家的生路吗,我们一家如今就靠着糕点摊子过活了,夫君续命的药也就靠糕点摊子了,您,您给我们留一条生路吧。”
乐瑶的哭诉声音不大,但咬字清晰,条理清楚。
“按理说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就是两家人了,但您整日说堂兄堂姐食不果腹,抢走我们的口粮也就算了,如今万不能再断我们生路了啊。”
温长羽也红着眼圈,厉声哭诉。
虽是小孩子,但说的话更让人揪心。
周围拎着糕点的人看向聂金娘的眼神已经变了。
纷纷仗义执言。
“这蛋糕在镇上卖了几日我就吃了几日,家里人跟着一起吃,从来没有身体不适。”
“是啊是啊,我也一直吃着,虽然价格颇高,但看着都很干净,吃着一点问题都没有。”
买蛋糕的人基本都是回头客,和乐瑶有几分熟悉,对坚强出来做生意,维持家用的叔嫂二人都有几分善意。
一见周围人这样说,聂金娘的脸色更黑了,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撒泼。
“我们这几日吃的东西都是你们家的!不是这糕点有问题,还能是什么有问题!”
本想一心将蛋糕有问题的事做实,但这话一说来更遭众人唾弃。
乐瑶拭去眼泪,绕过推车对着聂金娘福身一礼,“大伯娘既然认为我们家的吃食有问题,那就与我回家,看看我们吃的是否都是一样的。怎么我们一家人吃完就没有腹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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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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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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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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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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