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司炽兴冲冲的来到司念床边,对着正看着床幔发呆的司念说道:“念念,念念,听祖父说你落水的证据已经查明了,战王爷和小叔今日便会在朝堂上禀明圣上。哈哈,那个顺和公主肯定会被狠狠惩罚,算是替我们念念报仇了。”司念突然回过神来,开口问:“那个打子辰哥哥的女人呢?”司炽微微一愣,回答道:“那个女子是一品大员奉天府府尹家的嫡女,说是叫那个,哦对,叫赵欣儿,那女子本就风评很差,这次大抵会被一并告发。念念等二哥今日散学,打听好那两个恶女受到怎样的惩罚后,再来与你说,二哥先去学堂。对了,这个给你,二哥刻了很久的,特意按子辰哥哥的模样刻出来的,念念想子辰哥哥的时候可以看看。”说完风也似的跑了。司念看着手上那个雕刻的生硬,但确实有几分神似的王子辰小像,想起前几日还不经意看到司炽手指上缠着纱布,大抵雕刻时受伤了吧。司念轻轻一笑,将小像抱入怀中。
朝中,今日气氛很是紧张。久不理朝政的战王爷和皇上最器重的左相司耀联名上书,顺和公主在战王府的赏花品诗宴后,因不满彩头被一稚童抢走,仗势欺人,殴打欺凌左相府家眷,证据已查明,让皇上定夺。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起来很是威严,眉头紧锁,他知道自己那唯一的女儿一向刁蛮,但也并未闯出什么大的祸事,毕竟身份在那里放着,皇家唯一的女儿,当朝皇后唯一的孩子,就算哪家女眷被欺负了,那也是绝对不敢捅到朝堂上来的。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是在一向刚正不阿的战王府上,她欺凌的还是左相家的一个年仅四岁的女童,听说差点要了人家性命,而且还搭上了一个小神医。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果不是皇家之女所为,那此等恶行是要连累家族,抄家流放的。朝中官员皆在观望,一边是把持后宫的皇后一党,一边是说一不二有赫赫战功的战王爷和备受器重的左相这边的清流。朝堂上沉寂了许久,一直未出声的右相开口道:“不过是女眷间的玩闹罢了,也并未闹出人命。对公主小惩大诫便也就过去了。大可不必拿到朝堂上来说。”一旁的奉天府府尹赵升也跟着附和道:“右相所言极是,臣附议。”司耀白了一眼刚说完话的赵升开口道:“未提及你,你倒自己站出来了。据战王府被收买的丫鬟证词上所说,教唆公主推臣侄女下冰湖的就是你那嫡女赵欣儿,不仅如此拿木棍殴打小神医致其昏迷不醒的也是你那嫡女,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如此蛇蝎心肠也不知是随了府上的谁。”奉天府府尹赵升面色难看,急急开口道:“那都是战王府丫鬟的一面之词,请陛下明查呀。”说完就颤抖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如果是我的证词呢?”殿外突然传出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众臣子皆回头看向来人,看到后皆躬身微微服礼,来人正是五皇子顾星言。他径自走到殿前,向皇帝行礼后起身说道:“儿臣那日也在现场,左相府家的小童也是儿臣救上来通知的皇叔。”皇帝皱眉,沉声问道:“当日情形星言你可仔细说来。”顾星言微微颔首,开口道:“儿臣那日与无名在战王府前院习武,突然跑来一名女子自称是奉天府府尹家的三小姐赵莹儿,有要紧事要与皇儿说。皇儿最初以为又是位想攀龙附凤的官家女子罢了,本欲要赶走。谁知那女子直接道出,说自家嫡姐教唆顺和公主要将左相家小小姐司念推入冰湖。儿臣最初半信半疑,直到听见远远传来哨子的声音。那哨子是儿臣送与左相家小小姐的生辰礼,声音独特,儿臣确信那小小姐必定是遇了险,便带人过去查看,果然在冰湖中发现奄奄一息的小女童,边上的小神医也被打的头破血流不省人事。”皇帝疑惑,随即问道:“星言你为何会与左相家小小姐结识?还特意送了生辰礼。”顾星言回答道:“战皇叔机缘巧合下收了那小小姐为干孙女,一来二往的儿臣便与其见过几面,因那小女童十分的乖巧讨喜,儿臣甚是喜欢,便送了几次生辰礼。”皇帝点点头,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奉天府府尹开口道:“你可真是教了两个好女儿,一个教唆公主谋害重臣女眷,一个又敢到皇子面前揭发嫡姐的罪状。可真是好啊!”最后那几个字皇帝咬的很重,赵升已经抖得说话模糊了,断断续续的蹦出几个字:“臣该死,教女无方,请陛下治罪。”一边的右相一脸狡黠的看了眼赵升,开口道:“既已查明是赵升之女蛊惑,顺和公主只是单纯被挑唆罢了,请陛下严惩赵升之女。”一众大臣也跟着右相的话说:“请陛下严惩赵升之女!”坐在上位的皇帝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奉天府府尹赵升之女赵欣儿教唆公主,谋害重臣家眷,其罪当诛,念在其次女将功补过,大罪可免,奉天府府尹罚俸一年,其女赵欣儿逐出京都,永不能回。顺和公主虽是受人挑唆,但识人不明,终归有错,罚其闭门思过,出嫁前不许出宫门,以儆效尤。”众臣皆齐喊:“陛下英明!”战王爷还想说些什么,司耀摇摇头。朝堂风波就这样过去了。下了朝,司耀在宫门口被一宫人拦住,宫人躬身将手里的雕花木盘递于司耀说道:“这是五皇子让奴才交给相爷的,说相爷看了便知交给谁。”司耀微微颔首,接过木盘,转身便上了马车,离开了皇宫。
司念一直等到傍晚都没有见司炽过来,她想知道今天老王爷和小叔上书的结果。她下了床,布布连忙上前给小小的人儿披了件外衣,司念刚起身,轻轻地敲门声传来,护念推开了房门,司耀捧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他看见站在床边的司念,轻笑了下,说道:“虽然快入春,但天气还是凉的,怎么穿这么单薄就下来了,快回被窝去。”说完将木盘交给布布,便俯身将司念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司念一言不发的看着司耀。司耀叹了口气说道:“你二哥都告诉你了?”司念摇头。司耀看司念的表情,八成她是知道今天朝堂上书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结果,等着自己说呢。便低声开口道:“也没有什么结果。顺和公主出嫁前不许出宫门,但听说已经在议亲了。赵欣儿被逐出京都,永不能回,大抵是被送到那赵升的老家扬城去了。皇后势力盘根错节,小叔无用...”司念小手轻拍了下司耀的大手,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司耀轻揉了揉司念的头,说道:“有时候我倒希望你同其他的四岁孩子一样,会哭闹,不需要这么懂事。”说完指了指布布手上的雕花木盘说道:“五皇子给你的。好了小叔走了,念念你早些休息,明日小叔再来看你。”司念轻点了下头。司耀推门离开。布布掀开盖着木盘的红布,里面还是一件红色披风,夹带着两个书签,只是这次书签上不是生辰快乐之类的话。顾星言的大抵是早日康复这类的,念无名的书签上只有四个字:司念,思念。司念虽然很疑惑,但她没有精力多想。她看着木盘上放着的红色披风,想起那推自己入湖的公主,和那将自己的子辰哥哥打的醒不过来的赵欣儿,她悄悄握紧了手上的木雕小像。心里暗想:有些仇,她要自己报,她定要她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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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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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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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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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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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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