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安走到他们面前,恭敬叫了一声,“叔叔,阿姨好。”
“突然打扰,希望二老不要介意。”
苏父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他比两年前更成熟了,一身黑色长风衣衬的人俊美非凡。
苏母脸色不是很好,看见女儿畏畏缩缩站在旁边就来气,“苏意,过来。”
苏意老老实实走过去坐在母亲旁边。
苏父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指指对面单人沙发,
“请坐。”
时间已过十点,苏父摘下眼镜缓缓开口,“顾少爷远道而来也辛苦,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苏意,把楼上客房收拾一下让顾少爷休息。”
苏意起身,“我带他去住宾馆吧。”
苏父却道,“哪有让客人住宾馆的道理?”
苏意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上楼给他铺床。
楼下苏母见女儿不在,这才开口,“你来这干什么?”
苏父看了老婆一眼。
顾随安知道二老对自己很大意见,“之前是我不对伤了二老的心,这次来主要是向叔叔阿姨赔罪。”
“赔罪用不上,我家苏丫头福薄,既然和你离婚彼此就该保持些距离,免得让人误会。”
“阿姨说的是。”
苏母起身,“好了,今天已经很晚了。苏哲,带顾少爷去休息,明天送顾少爷去车站。”
这是在赶人了。
苏哲带着顾随安上楼,三楼有两个客房,苏意正在收拾其中一间。
“床单被罩都是新的,这里没有暖气如果冷可以开空调。”她把空调遥控器放在床头柜上。
顾随安打量了一下房间,苏哲靠在门上阴阳怪气的说,“不用看了,还是三年前那间。”
三年前顾随安和苏意结婚时,苏意带他回了一次老家,住的就是这间房。
苏意瞪了弟弟一眼,“你带有衣服吗?”
顾随安微微点头,“在行李箱。”
苏意把苏哲往外推,“去把后备箱东西拿来,快去。”
苏哲不满也没有办法,只能下去帮顾随安拿东西。
苏意又去拿了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放在洗手间,“顾随安,我这里只有这个条件。”
顾随安坐在床边摆弄着手腕衣袖,“我没有那么挑剔。”
苏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他那不是挑剔是吹毛求疵。
苏哲将他的行李箱送上来,没好气的冲苏意喊道,“苏意,太晚了,赶紧回去睡觉。”
顾随安淡淡看了一眼苏哲,苏哲挑衅的挑挑眉。
苏意叹了一口气,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下半夜顾随安躺在床上竟失眠了,自己再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心情和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上一次作为准女婿来这,有紧张有高兴,这一次都是未知的茫然。
苏父苏母对自己的态度在意料之中,没有将自己扫地出门已经是二老的底线。
顾随安辗转反侧到黎明,天快亮的时候勉强眯了一会。不到六点便起床,在楼顶看了会朝阳。
六点半,苏意上来叫他吃早餐。
苏家早餐很简单,白米粥,水煮蛋,苏意自己榨了豆浆,苏母赶早包了小笼包,又拿了几碟小咸菜。
顾随安坐在苏父下方,苏意给他盛了白粥。“我们这里早上都是吃这些,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顾随安点头,“很好,我不挑食。”
苏母瞅了他一眼,将热气腾腾得小笼包放在他跟前,“早上包的,干净卫生。”
顾随安冲苏母一笑,“谢谢阿姨。”
吃过早餐,苏父让苏意带顾随安四处看看。平乐镇这两年变化很大,风景不错。
苏意穿着厚厚的粗线毛衣,一条九分阔腿裤搭配着一双棕色切尔西短靴,头上戴着一顶绛红色贝雷帽。显得人清丽脱俗,像极了刚踏进校门的大学生。
苏意净身高167,和顾随安站在一起不管是身高还是外貌都很般配。走在路上不少人打量着这对壁人,都在好奇是哪家的俊男美女,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苏意带他参观了自己的母校,顾随安看着公告栏上那张照片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她当年的模样,当年在学校肯定很受大家欢迎。xǐυmь.℃òm
两人走着走着到了桥东的私立医院,医院已经投入使用,目前有十几个科室,都是从市各大医院调来的医生坐诊,听说每个月还有省里专家过来。
苏意看着面前的九层大楼,“听说是一位外地人投资的,镇上人可高兴了。”
“记得我以前有个心愿,希望在老家有一个像样的商场和不错的医院,没想到现在真的实现了。”
顾随安看着她,眉眼温和,“你高兴吗?”
苏意点头,“当然高兴,这样在外不用总是挂念爸妈身体。”
“你高兴就好。”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苏意没有听到顾随安的这句低喃。她时常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爸妈好不容易把她养大供她读书,本以为毕业后能回家工作好好陪伴他们。可是自己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留在了千里之外的北京。
而苏哲,因为自己的选择只能留在老家发展,放弃了上海一家软件公司的offer,成为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
“顾随安,我是不是很自私,苏哲因为我只能留在老家,爸妈一年见不到我一次。”
“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对是错。”
“老师告诉我,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两全。是人都会有舍弃,那些老一辈的学者放弃了一切才有我们今天的美好生活。”
“苏意,”顾随安打断她,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幸福,叔叔阿姨更是如此。”
“只要你高兴,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长久以来深埋苏意心底的愧疚在这一刻慢慢消散,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顾随安,我没有办法只顾自己,人之渺小在历史长河中犹如沧海一粟,那些人中龙凤尚且举步维艰,我们平凡人又怎么能一生顺遂。我不想再逆着父母的意思,有些事我只能说抱歉。”
顾随安按在她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紧,“苏意,你在害怕什么”
“顾随安,感情最难得不是两个人是不是真的爱了,难的是爱的维系和持久,因为人生并不是只有一天,人生并不是只有爱情。生活毕竟是现实的,两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在一起太累了。”
顾随安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内心满是忧伤,“苏意,你只是在逃避,明白吗?”
她就像只乌龟,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把身体缩回躯壳里。对于这样的苏意,想把她从坚硬的躯壳里拉出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她的躯壳彻底打碎。
让她除了迎头而上,再无其他办法。
“工作上你不畏艰难,感情上却畏手畏脚。”
“你是不肯给我机会,还是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苏意,我由着自己的耐心不是为了听你说这的?”
“我认识的苏意不是个胆小鬼”
“我喜欢你,才想和你复婚,这就是最根本的原因。”
隆冬,冷冽的寒风中,苏意呆呆的看着顾随安,似乎被他的话惊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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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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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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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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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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