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孤多虑了,不该白跑这一趟。”

  “自然。”曲安梦虚张声势,微抬起花瓣似的下巴,“下次殿下不必多管闲事。”

  玄赢似笑非笑,目光在她绯红的脸颊处停留片刻。

  他兴趣盎然的想,原来还是个说谎会脸红的小姑娘。

  如此,和她计较反倒有失身份。

  “罢了。”玄赢凤眼微眯,藏住眼中的戏谑,“孤还有事在身,太子妃自便就是,不过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太子妃还是安分待在东宫为好。”

  曲安梦无言以对。

  战后一切百废待兴,玄赢日理万机,比不得曲安梦这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曲安梦倒心思活络,又盘算起玄衍一事。

  她暗中打听到玄衍所居宫苑,寻到一处偏僻荒凉的院子时,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

  “玄衍?”

  她试探的唤了两声,一个小花猫似的孩童应声从门口冒头,圆溜溜得双眼在看见曲安梦时不容忽视的一亮。

  “英雄姐姐!”玄衍满心欢喜尽显于脸上,抱着饭碗跑出来,“你怎么来了……是、是来见阿衍的吗?”

  他期待的双眼如星辰耀眼,曲安梦也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是。”

  玄衍忽然有些忸怩。

  他一本正经的板起脏兮兮的脸,磕磕绊绊的说:“可、可是……阿衍真的是扫把星,姐姐还是不要来找阿衍了吧,阿衍想让姐姐好好的。”

  “胡说八道!”

  曲安梦气不打一处来,直言不讳:“我从不信这些,你年纪小小怎么尽说些自怨自艾的话,若是你扫把星,那皇上岂不是成了扫把星的生父,你…”

  她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玄衍愣神之际,手里的饭碗已被她一把抢丢在地,随即扑面砸来她的责备。

  “这饭都馊了,你怎么还在吃?你是不是傻,这吃了会闹肚子的!”

  头顶阳光刺眼。

  玄衍的双眼酸涩,扁嘴带着泣音反驳:“阿衍不傻,阿衍之前都是这样吃的!”

  寥寥数语,却如大石头砸得曲安梦愣在原地。

  宫中人惯会见风使舵是事实,可她没想到他们竟会如此过分,玄衍到底是皇子,吃的却是不如奴才。

  她一时无言,和玄衍大眼瞪小眼。

  院里头有道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边走边焦急的㬇:“阿衍,你在哪?可别到处乱跑。”

  “吱呀——”

  破旧的木摇摇欲坠,开门的奶娘愣在原地:“你……太子妃娘娘,你怎么来了。”

  曲安梦收回杂乱的思绪。

  她无声一叹,方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前次我看见阿衍身上有些伤,今日顺路过来看看。”wWW.ΧìǔΜЬ.CǒΜ

  巴掌大的院落杂草丛生,平日玄衍和奶娘就在此处相依为命。

  短短数日,玄衍身上又添了几道新鲜的伤口。

  医者仁心,曲安梦处理伤口时没忍住追根问底。

  “是谁把阿衍打成这样的?”

  奶娘心疼得不忍多看,提起凶手却又欲言又止:“太子妃还是别问了。”

  她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曲安梦也不好强人所难。

  只是她也不忍放任玄衍被贼人欺负,灵机一动想了个法子:“不如你们先跟着我回东宫吧?”

  此话一出,奶娘和玄衍同时愣住。

  短暂沉默,先开口的竟是玄衍。

  “阿衍不要去。”玄衍满脸抗拒,不知哪来的勇气拒绝,“阿衍要留在这里!”

  奶娘目光犹疑,曲安梦看出她动了心,循循善诱:“为何不好?因为阿衍不喜欢姐姐吗?”

  眼前人美得像是画中仙,玄衍说不出违心的话,“喜欢。”

  曲安梦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狐狸,二话不说:“既然喜欢,那就跟着姐姐去东宫,可不许再拒绝!”

  日落西边,夜幕笼罩了京城。

  东宫百盏琉璃宫灯如星辰倒映,玄赢踩着烛光回到寝宫,却发现一向闲置的偏殿竟然点了灯。

  事出极反必有妖,他悄然无息的靠近偏殿。

  偏殿中烛火高燃,曲安梦正在教玄衍认字。

  “这是什么字?”

  “没错,是阿衍的衍,阿衍真棒。”

  “那这个呢?”

  曲安梦教得专注,连门口多了个人也没察觉,直到怀中的玄衍温软的身瞬间僵硬,她才有所察觉。

  “怎么了?”

  “是孤。”玄赢双目深沉,看不出喜怒。

  察觉玄衍在发颤,曲安梦暂且把玄赢丢在一边,低声哄孩子:“没事,这是你太子哥哥,阿衍不要害怕。”

  短短数语,玄赢已明白孩子的身份。

  他垂下眼睑,倒未立即追问。

  一向只有两人的晚膳插入了玄衍,他初来乍到,局促不安的黏着曲安梦,直到夜深被哄睡才肯和她分开。

  曲安梦这才轻手轻脚回到房间。

  紧闭房门阻隔了寒风,她回头方见玄赢也在,顿时受惊退后两步,“殿下,你怎么在我房中!”

  “太子妃。”玄赢哑然失笑,理所当然的回答,“你是孤的太子妃,孤在你房中有何不可?”

  曲安梦无语凝噎。

  她怕玄赢想要和自己有夫妻之实,先发制人道:“我今日无身体不舒服,殿下要不还是回自己屋中歇息吧?”

  看似询问,实则就差直接赶玄赢走了。

  玄赢心明如镜。

  他斜眉一挑,不退反进,“无碍,太子妃快去洗漱,好和孤一同安寝。”

  禽兽!

  曲安梦面红耳赤,隐约察觉玄赢今晚不对,却被羞耻心蒙蔽了理智。

  “我不要。”她语无伦次的拒绝,“我要睡觉了。”

  不料此话正得玄赢心意。

  玄赢缓缓上前,直到将曲安梦逼至角落方才停下,意味深长的说:“孤也要歇了。太子妃安分一些,你已经是孤的人了,却不愿和孤圆房,难不成还想着你那未婚夫?”

  曲安梦的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龙诞香。

  她倍感压力,胸前贴着他干燥温暖的胸膛,恍惚有个念头。

  不愧是历史上的酒囊饭袋太子。

  “我……”

  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曲安梦不断推拒,直到双耳在某一瞬捕捉到头顶的异常。

  咔擦。

  似是瓦片被人踩碎的声音。

  曲安梦心声警惕,一时忘记了挣扎。直到灼热的呼吸扑在耳畔,她听见玄赢几不可闻的声音。

  “他们在监视孤。”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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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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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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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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