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刘盛阳在房里照例检查明天考试要带的工具。东西都收拾妥当了,才安心想去睡觉。
忽然,听到外面有客人来。
刘盛阳觉得很奇怪,他家平常是很少有人来的。现在又是有谁来了?
一开始,客厅的声音不算大,他听不清楚,等盛阳听到外面妈妈的嘶吼声,他才贴着墙去听。
“不行!盛阳绝对不会和你去美国的。”
“兰儿,你不要固执,这对盛阳是最好的。”
“他是我儿子,和你没什么关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两人一阵推挤,忽然听到有人撞到门的声音。刘盛阳急了。
“盛阳说要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放手了,他才会和我走。你就成全他吧。”
“我不会和你去美国的,你死心吧!”
刘盛阳冲出房间,跑到刘世涛面前斩钉截铁的说。
“盛阳……”她妈妈泪眼婆娑的看他。
她怎么能忍心让儿子离她而去呢。瞬间气血翻涌,怒急攻心,一下吐出大口鲜血出来。
刘盛阳吓的坐在地上抱着她妈妈在怀里哭。刘世涛没想到自己能把她气成这样,一个转身就走了,临走前还说:“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过了一会,带弟弟去串门回来的李老头看到刘盛阳坐在地上哭。怀里抱着的人眼神无力的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两岁的李智勇从爸爸怀里下来,看到周围的大人都紧绷着,最爱的妈妈嘴角还残留着一抹嫣红,笑着看他,就是不伸手抱他,哇的一下就哭了。
“叔叔,我们送妈妈去医院吧。她刚才吐了好大一口鲜血。”刘盛阳哭着和李老头说。xiumb.com
李老头直点头,虽然家里的没什么钱,可是他不能失去她。
“不,我不去医院,你外婆就是好好的送到医院里,最后死在医院里的。我不想和你外婆一样,死在冰冷的医院里,我要死也死在家里。”
“妈,你不会死的!你不会!”刘盛阳把妈妈抱得紧紧的。
李老头也哭了:“孩子他娘,为了两个孩子,你可不能撇下他们不管呀。更不能走在我前头。”
他妈妈伸出手,李老头会意,把手伸过去给她握。
“我这辈子活的都不快活,唯有遇上你的这几年活的开心点。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很高兴遇见你,对不起,我可能不能陪你到老。”说完就一头栽倒下来,晕过去了。
“妈妈!妈妈!”
“兰儿!兰儿!”
由于她妈妈坚持不肯去医院,李老头没办法,只得连夜请来村里卫生所值班的医生看看。
那个医生平常就有给她看过,对她的病情也有些了解。他摸了摸她的脉搏,又听了听她的心跳。拿个电筒照她的眼睛看了看。
对着李老头一阵摇头。
“她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用。你们抓紧时间,想要和她说什么就说吧。”
刘盛阳和李老头一下惊住了,尽管他们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体已经一天比一天虚弱,一天比一天憔悴。可真到要分别的那天,谁也不舍得呀。
那天晚上后半夜,妈妈还是含泪而去了。妈妈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她是放心不下家里这三个男人。
李老头一下子就傻掉了,抱着智勇在一旁哭。哭他的父母,哭他的人生,哭他的妻子……
他替妈妈合眼,连试几次都没成功。最后他哭着趴在妈妈耳边,一遍遍的说,妈,我会帮你照顾好弟弟,照顾好这个家的,你放心走吧,放心走吧……
直到很久以后,她妈妈才肯闭上眼睛。
第二天,他被人叫出来。
“你还有脸来,我妈都给你气死了。”
刘盛阳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眼里杀气腾腾。
“话不能这么说,你妈病了那么久,又不是今天才病的,就算昨晚我不来,她早晚也会走的。”
“你!”刘盛阳气的想当场杀了他。虽然知道他说的对,妈妈已经吐血好几次了,虽然每次都背对着他,可他都知道。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妈妈的死,他要找一个人来恨,来消除对妈妈离去的悲伤。
“我知道你现在不好过,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马上要回美国了,你要跟我走。你爷爷非常想念你。”
“够了!我不会和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盛阳,你别意气用事。以前是因为你妈妈在,我不想逼你逼太紧,现在你妈都走了,你就一个人,你得和我走。”
“谁说我一个人,我还有弟弟,还有叔叔。”
刘盛阳气的手撰的紧紧的,他并不是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
刘世涛却忽然笑了。
“就你那个管垃圾站收购员的叔叔嘛?他养不起你和你弟弟的。”
刘盛阳不服气:“他养不起,我可以帮他养,我可以去打工。”
刘世涛听完似乎有点急了。他急吼吼的说道:“你不要冲动,我听你老师说过,你是个爱读书好苗子,可不能糟蹋了。你和我走,我答应给你叔叔十万块钱,让他能好好扶养你弟弟怎么样?只有你愿意跟我去美国。”
他的心有些动摇。
十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有了这个钱,叔叔就不用起早贪黑去收购垃圾,弟弟也能过好的生活。他也答应过妈妈要帮她照顾好这个家的。又想到自己小时候,因为生计,大冬天被迫走街串巷和妈妈去叫卖。他打死也不想弟弟再次经历他的窘迫。
刘世涛这个老狐狸,一看到儿子低头沉思,就知道有戏。又诱惑他:“你想想看,你自己去打工,怎么能挣这么多钱给你叔叔和弟弟。而且爸爸答应你,过段时间我会回国发展,长居国内了,还会替你照顾他们。只要你和我去美国,你叔叔和弟弟生活就会改变的。”
“可是……”陈晞,陈晞怎么办?
他答应要和她上市实验高中,他还有话没告诉她。
“别可是,可是的。就这样了你和我走,对你好,对你叔叔也好。对大家都好。”
刘盛阳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但他在心里无声说。陈晞,对不起。为了我弟弟,为了不让叔叔这么辛劳,我必须去美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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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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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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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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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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