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月站在那绿草之间,草原的风翻起她裹在头上的纱巾,山坡上的她一身白色衣裳翻飞,似乎是绿草间一朵美丽的芙蓉。
可是在这漫无边际的绿间一朵白色又显得格外孤清,草原再美的清灵自在,她却终不属于这里的,凡尘的皇城即使纷纷扰扰可却有着她毕生的牵挂。
她一个人站在那山坡上很久了,始终的一动不动,双眼凝望着远方。好像那远远的拐弯处会在她的期许中蹦出一匹马匆匆而来,那上面坐着她最心心念念的人。
事实上那里却只有连绵不绝的山,但在她心底的信念支持下那里又成了汲取温暖的方向。m.xiumb.com
他若追来了,是带着侍卫侍女还是怎样呢?他会不会风餐露宿?这一路又会不会遇到诸多困难呢?
安玉景站在草坡下看那道身影,清灵的就像这方净土里的仙子,出尘的让人心疼。
这一路来她总是这样,每在一个地方停下歇息她都会独自登到最高的地方眺望远方……
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并不能阻止,她愿意随他回离山在他身边陪着他,他已经该知足了。这一路来让她禁锢了一个属于她的灵魂,他心底也不好过。
每当她遥看远方的时候,他便在心底里祈祷希望能尽快回到离山。他希望她去到那片伴他成长的地方,即使她对他说的话不多,但他却确定她是这个世间上最了解他的人,也是这个世间他最在乎的人。
能回到离山就好,他现在只有这一个要求。他知道他是自私的,他的要求成了她的枷锁。
他一点也不希望看见她如今这副样子,虽然一路上她并没有表现任何的不满。但他知道那是因为她的善良,从来,对任何人都那样平和。
她本来就清雅如月,脱尘似仙,如今再见她每天都淡然的如悬在山边的浮云,只怕风一吹就要散去,他的心纠结的越是酸痛。
她是这样好的一个女子,不该总被伤害!
“月儿,走吧,别着凉了。”
安玉景上前扶住她瘦弱的肩,越发的觉得她瘦了许多。
“……”天成月站定不动,却转过头看向他。
这个和安宿明有一模一样相貌的男子,他也是极好的,然而她的感动归感动,她的心从来只属于一个人,当年给了就再也拿不回了!
“我知道他会来。”
他突然如此说道。
天成月心下内疚,但这是事实,安文帝会来的!
安玉景待她甚好,一路上,他都随她,她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站上半天,他就将马车停在不远处他自己一个人无聊上半天也不打扰她。
然而,此刻他却坦白的对她说,他知道她心里想的人会来,她知道自己的冷心刺伤了他,又岂能不内疚?
“离山是山中之山,如果他能找到的话。我答应你……不会阻挠他将你带走。”
他艰难的对她许下承诺,却从来没敢想她会陪伴自己一生。
何况,他的日子没有一生那么长了……
“但你现在要随我一起走,到达离山就好了,相识一场就当是送我回家一趟,可以吗?”
他以请求的语气,带着希冀带着博取她一笑的幽默。
天成月闻言是挽起了笑颜,却是苦涩的。
他是个极好的男子,他高傲,自信却愿意如此卑微的请求她。
天成月心中酸苦,仿若能感觉到他充满希冀的请求背后的苦与绝望。
可她还是读不懂他,他是雪山的迷……
她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如果不是身世问题,他一会和上官凝风,安文帝成为很好的兄弟。却可惜出生在了皇族,世人都道皇权好,谁知皇权之下埋葬了多少的血与泪呢?他整个人,从性子到行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呀!
对于他突然的许诺,天成月深信不疑,她即使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她确定他不是个善于伪装言辞的人。
也许,他从来没想过要禁锢她在那座离山之中,他只是希望她能随他去他成长的地方看看。
有些人,虽然他们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甚至是恶魔一般的心思。但本质上他们又不缺乏单纯,有时候他们执着的其实很简单!
“离山,这座山的名字不是在告诉你要离开它吗?”
天成月笑语道,小小的一个玩笑,她以前从不曾听过离山,却不知道为何这山会有个如此悲凉的名字?
她不愿直接向他询问,只怕从小被遗弃的他心头敏感。
安玉景听罢,也笑答“我知道你才华横溢,写得诗意境极佳,本以为你该把它解释的更有诗意才是。”
见他说起玩笑话来,天成月释然一笑,想起眼前这位翩翩佳公子曾经在湖畔写下的那一首极好的诗。
“怎么敢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公子的诗意境脱俗,我们凡人之心必定是感悟不出来的。”天成月戏道。
看着她舒心的笑,这一路来第一次和他说起玩笑话来,安玉景心头总算松了口气。
“如果你总是这样笑,离山最大雪的那天也会是温和的。”
“这么夸张?只怕离山的雪要是知道了你的话,我去了雪便不下了。”
天成月也知道自己很久没这样真心的笑过了。
“我答应你,只要你多笑一些,他来的时候我便彻底放手让你们走。”
他在此许诺,用着“彻底“这样绝对的字眼。
天成月感动的看着远方,她不敢看他,他的许诺是她回报不了的……
他大费周章的布局了这么多年,却愿意退步到这个份上,她都为他觉得不值,她哪里好?他要这样不计得失的付出?
“不如你一起走,你哥哥性子上虽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其实他是个很喜欢一家热热闹闹的人,性子有时候更是像小孩子一样。”
天成月热忱的邀请。即使她心里知晓这话不会得到结果,是何其天真的,但她还是极渴望得到一个不同的回应。
“傻瓜……”
安玉景笑道,为她的可爱,她的傻。
他知她心中的内疚,这样也好。别怪他自私,让她内疚她便会记住他,总好过以后她离开了,也记不住他曾存在她的生命了!
“你那么确定他会找到?”
安玉景还是嫉妒的,她说起安宿明的时候整个人都洋溢着动人的美。
为什么她会对安宿明一心一意?他们明明相差无几,但她却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是他。
天成月不语,却坚定的点头,她知道,他一定回来的。
“但愿他能……”
安玉景轻轻的口吻,许久后,却是松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一如他和上官凝风对她的情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事的亏欠,在今世却是怎么都解除不了的。
“走吧,再走差不多一天的路程就能到雪镜了。”
说到离山将近,他声音中难掩欣慰,仿佛离山已在眼前。
离山,他始终没有回答她为何离山会被命名为离山?离山的离,这个从远到近,从上到下都让人感到悲凉的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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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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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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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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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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